这个年节天气尚好。

    次日醒来霞光蔽日,万里无云。

    冯蕴第一次入住裴府,不便如花溪那般犯懒,昨夜就叮嘱小满叫她,早早地起身梳洗,去给裴父请安。

    从前在冯府里,规矩甚多,晨昏定省都有礼数,冯蕴都是那样过来的,只是在花溪自己当女主人慵懒了,能免则免罢了。

    她是既来之,则安之,尽量周全。

    不料,头一次给公爹请安,裴冲便给了她一个大礼。

    “我腿脚不便,多有随性,你不必日日来请安。我们裴氏以武兴家,并无世家大族的规矩。往后你大可不必多礼。”

    说罢又让仆从端上礼盘。

    里头有珠宝首饰金银,十分厚重。

    冯蕴连忙称谢,心下不免恻然。

    原先在花溪,裴獗每天打马回来,就像寻常丈夫那般,少有说起朝政,即使冯蕴知道他权势滔天,那也仅是一个认知。

    裴媛住在娘家,比她更害怕不得弟媳妇待见,因此对冯蕴不仅没有刁难,还极尽示好,甚至派出阿左和阿右两个讨喜的孩子,舅母长舅母短,哄得冯蕴眉开眼笑……

    但裴獗不是鲁国公,莫说她不会穿错衣服戴错首饰,就算是,也不会有人胆敢多说一个字。

    可晚上太后设宴,却是冯蕴不得不准备的。

    上辈子她和裴獗没有成婚,住的也是当时的大将军府,而不是裴府,当然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和裴冲面对面说话,更没有得到过这般看重。

    小满道:“那也大意不得,娘子可记得当年鲁国公夫人就因为戴错了首饰,就被治罪,鲁国公也因此受到牵连下狱……”

    戴错首饰穿错衣服,从来都只是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有他撑腰,裴府里何人敢说三道四?

    就连她担心了许久的大姑子裴媛,也亲善得很。

    她不喜欢的繁文缛节,裴冲也不喜欢。

    她们是从冯家出来的,见过世面,可那是在南齐,跟大晋多少会有习俗上的不同。

    冯蕴自己却没什么情绪,优哉游哉地烤着火饮着茶,淡淡地笑道:

    “横竖都是一身朝服,还能穿出什么花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