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若正要发作骂人,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清瘦的脸上,看不到情绪,冷冽、阴鸷、苍白,好似一个活死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走到她的面前。

    手上提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剑尖有鲜血滴落,滚入棕麻色的地垫里,瞬间晕开……

    李桑若瞪大眼睛,双手撑地,双脚蹬动,不住地往后退……

    “你做什么?少恭叔,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少恭道:“太后跟我走吧。”

    李桑若脑子不很清楚,狐疑地看着他。

    “走,上哪里?不,我不走。我是太后,我哪里也不能去。”

    “再不走,命没了。”唐少恭声音平平,“丞相要淳德帝禅让。他要做皇帝了,你还能是太后吗?走吧,性命要紧。”

    李桑若心里一惊。

    唐少恭的话,她并不意外。

    李宗训想做皇帝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她的儿子还在位时,已隐隐展露野心……

    可这个节骨眼上……

    “北雍军逼近沂水,战事吃紧,他竟如此迫不及待?”

    唐少恭道:“正因北雍军近在咫尺,他才等不及了……“

    瞥一眼李桑若,唐少恭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也不见紧张。

    “倘若裴獗收复邺城,丞相称帝之梦,此生恐再难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李宗训的皇帝梦做了这么久,又汲汲营营地筹谋了半生,即使是北雍军兵临城下,血溅八方,那一身龙袍也是要穿一穿的。

    李桑若笑了。

    “这倒是他的做派。”

    她又仰起头,痴痴地看着唐少恭,无声低笑。

    “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看这深宫长巷,困我如兽,我走到哪里,又能逃得出他的掌心……”

    唐少恭道:“太后还有我。”

    殿内油灯轻爆,从灯芯发出一道轻微的噼啪声,却重重敲在李桑若的心。

    “少恭叔?你要带我……离开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