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堆架了起来,李桑若和元硕一左一右被反剪着双手绑上去,像一大一小两颗狼狈的粽子。

    李宗训从士兵手上接过火把,慢慢走到城垛边往下看。

    “裴獗,你可看好了。朕也给你一刻钟的时辰考虑!一刻钟后,火把燃尽,便是终局。”

    李宗训没有当着两军将士的面,说出裴獗的身世,更不敢挑开李桑若跟他的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獗是不可能承认他谢家余孽的身份的。

    一旦承认他是谢献的儿子,那他在大晋的地位就会受到影响,至少,不再是开国功臣裴家的子孙那样名正言顺。

    这是裴獗誓死也要保守的秘密。

    所以,他深知裴獗不会在当下认祖归宗,更不会在两军将士跟前认什么妹妹。

    他赌的是裴獗的不忍,不舍……

    城楼上,风更大了。

    火把越燃越旺,好像随时可能熄灭。

    城楼下,将士们手持利刃,严阵以待,只等主帅一声令下。

    寂静、紧张。

    双方对峙,如野兽般紧盯对方,

    好像都在寻找,敌人露出哪怕一丝破绽……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冬日,裴獗的手慢慢地拔出辟雍剑,用力指天。

    “攻城!”

    他没有等李宗训的一刻钟,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被绑在柴火堆上的李桑若和元硕,面无表情,声若寒冰,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北雍大军受他鼓舞,大声呼喊着往前冲,方才被打乱的攻城节奏再一次流动起来,也因为李宗训的丧尽天良,让众将士的攻势更为猛烈,拿下这座城池的心思,也更为急迫。

    “哇——”

    稚子嘹亮的哭声,划破云霄,落在酣战双方的耳朵里。

    元硕哭了。

    这个几岁大的幼儿,做了两年皇帝,学了无数的为君之道,却没过一天舒心日子,更没有想到,会被绑上城楼,活活烧死……

    他看着举着火把走近的李宗训,大声恸哭,哀嚎命运。

    原始的、歇斯底里的哭声仿佛撕裂了胸腔,瞳孔因恐惧而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