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裴獗突然开口:“姬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冯蕴想都没想,点头,“那是自然。”

    裴獗道:“良人天赐,不离不弃?”

    冯蕴脑袋嗡地一声响。

    裴獗没有把她的话说完,甚至没有说那一句恶心的“裴郎待我恩义,早胜家人”,但冯蕴想着自己的话一字不落地被他知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当场去世算了。

    她低头,掩饰尴尬:“只是几句赌气的话,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裴獗没有说话,好像也不准备说什么,只是扼紧她的腰,将她扯得近一些,比往常都要亲密许多,这般冯蕴好像是跨坐到了他的身上,轻易便能察觉他的情动,耳根如火烧一般。

    “将军好兴致。”

    “抱歉。”裴獗声音低哑。

    说的是抱歉,可身体没有几分抱歉的意思,随着大黑马的一个颠簸,他便沉甸甸地撞上来,压迫着她,比方才更为用力,这让冯蕴十分恼火,可人落在他怀里,一点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将军怀疑我通敌,那索性杀了我好了。何必折辱我?”冯蕴揪住裴獗的胳膊,用力掐他,小性子说使就使。

    裴獗手臂松开一些,不紧不慢地抬高她的脸,“言不由衷说那些,只为跟萧三赌气?”

    冯蕴一时不知如何圆场。

    眼前这人最讨厌被人利用,虽然她确实想利用他,但也不好当着正主的面,直接说吧?

    冯蕴捋一下耳际被风吹散的乱发,“我拿将军当家人,这不假。”

    “很好。”裴獗漆黑的瞳孔像有一层冷光,“何谓家人?”

    冯蕴努力回想和任汝德说过的话。

    “早在那日,我已对将军言明,我和将军是一条心的,齐国和冯家我都回不去了,将军大可不必如此防着我……”

    “冯氏阿蕴。”裴獗容色平静,眼神却极有攻击性,“你要我如何信你?”

    缠在腰间的胳膊越来越紧,隔着两层衣料,冯蕴可以察觉到马匹行走中,那不轻不重地摩擦,以及从裴獗的气息里喷薄而出的狠和欲。

    她很难受。

    若是少女那时,定会一个耳光扇过去,骂一句登徒子。但她早是成熟女子,与裴獗更有三年的亲近,这样轻轻的抵弄足以让她乱去心神。

    于是反问:“将军要如何才能信我?”

    裴獗不说话。

    乌黑的眼在夜色里牢牢盯住她,气息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