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热了,最后的调口汤,就是陈老混混心心念念的表演菜,章晋阳懒得多想,直接当面烫了两碗文思豆腐,这年头儿这个就足够吓人了。

    的确,这位老板瞪着眼睛盯着文思豆腐的盅儿,半都没缓过神来,陈老混混在一边对着章晋阳暗挑大拇哥:霸道!

    虽然是陈猴爷的老板,但是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郎当岁不到三十,虽然人看着很散漫颓废,但是利落的身手和一头板寸儿,酒到杯干的豪饮,让他的行伍气息掩盖不住。

    反复的揉了揉眼睛,又拿起调羹心的在汤盅里搅了两下,捞起丝丝络络的豆腐丝,愣了好一会在下定决心猛地塞进嘴里,抿了抿嘴,都没看见他咽东西,嘴就空了。

    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第一次正眼看了看正在收拾案板的章晋阳:“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姓孙,孙延红,延安的延,红色的红。”

    章晋阳冷漠的一点头:“幸会,章晋阳。”

    孙延红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又是行伍出身,大概平时也没遇见过对他待搭不理的人,一皱眉头脸上有点不高兴,回头一看陈猴爷,老头眯着眼端着汤盅吱溜吱溜的美着呢,什么都没看见。

    有些失笑的点了点头,孙延红点点了汤盅:“这个……是个什么名堂?”

    章晋阳依然是面无表情:“盐商菜,文思豆腐。”

    陈猴爷摇头晃脑:“当年的盐商,可比皇帝还要富裕的,老满皇帝十全老人三下江南,紫禁城里也没这道菜——许是他不爱吃豆腐也不定,毕竟是汉人发明的。

    孙少爷,我没错吧?别看会江,藏龙卧虎~。”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不过孙延红也不知道当年的御膳房里有没有这道菜,他又没当过太监。

    “这倒是,民间还是有不少奇人异士啊。我看章兄弟马步扎实,手上功夫这么棒,不知师承何门啊?一般人可没这个刀法。

    坐下来聊会儿,反正现在还早,今也是打扰了。”

    章晋阳已经收拾好了家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却拎着家伙下了地下室,看的孙延红一头雾水,拿眼睛示意老陈头:这怎么个意思?

    老头也促狭,拿下巴一指桌上的菜;吃的太干净了,啥也没剩,人家坐下来吃啥啊?

    雁鹅本来就是比鹅要的,一只雁鹅拾掇干净了也就四五斤的净肉,比一般的肥鸭子大不了多少,老陈头的饭量一般,但是味道好一只鹅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孙延红年轻人身体棒棒的,这会儿刚落个七八分正合适,也没注意,老混混一点,他才有点脸红——桌上没肉了,就剩两个半拉的炭烧鹅头,还是因为他不吃脑子。

    他这边正尴尬着呢,章晋阳托着一个大托盘上来了,上面四个冷碟:灯影牛肉,凉拌鱼皮,清炝芫荽根儿,西芹花生,还摞着三只敞口碗,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酒坛,看样子有个二三斤的酒。

    默不作声的把桌上的残羹冷炙都收进了厨房,四冷盘摆好,他才一巴掌拍开了酒坛的泥封,把三只碗满上:“请!”

    不等两个人有反应,一口饮了半碗,这才拿起筷子吃菜。

    孙延红全程都和木头人一样,就愣愣的看着章晋阳麻利的动作,就觉得自己啥也没反应过来呢,怎么就换了大碗了?

    看着章晋阳喝了酒,木木的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眼一下就直了,连忙又端起来饮了一口:“好酒,真是好酒啊!”

    老陈头早就端着碗滋溜上了:“哎呀,真是托了孙少爷的福了,五年陈的元儿,现在可是有价无市啊。”

    孙延红咧着嘴,笑得十分开怀,刚要什么,却被章晋阳夹起来的牛肉片吸引了,自己探过筷子去夹起来一片,对着灯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嘶~这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