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野还在听着赵冰清的委屈埋怨,他看了眼吴鸣杨,两鬓隐隐染白的男人一口一口烟吞吐着,左右躲避他的视线。

    他打断了赵冰清:“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爸妈商量一下这件事。”

    见陈山野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赵冰清一扫Y霾:“我就说嘛,还是山野懂事!山野啊,你看,你以后还会组建新的家庭的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侧过身子瞟了眼收银台边的红发年轻nV子,回头继续说:“如果你有了新家庭,我们两老也可以帮你带扬扬哒,扬扬放在我们家养也没问题的!”

    “哎呀!这个时候你说这些g什么呢!”吴鸣杨猛地敲了下桌子,烟灰雪花般簌簌掉落在桌上,又被风扇吹得纷飞。

    赵冰清喝着茶水,被丈夫这么凶的一句吓得差点呛到自己:“我也是为山野着想嘛,你看那姑娘,又是染发又是cH0U烟的,一看就不是个会带小孩的,扬扬怎么能交给这样……”

    “吱——”

    椅子脚再一次在地上刮出长满荆棘的噪音,陈山野拿起茶壶,壶嘴对着赵冰清手里的杯子。

    赵冰清赶紧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淡淡的茶水带着热烟从壶嘴中淌出,陈山野缓缓开口:“阿姨,思扬是我的孩子,如果我以后有新的家庭,那也包含了陈思扬在内,这点不用您C心。”

    茶水于白盅里八分满,白烟袅袅上升,壶嘴转了方向,往吴鸣杨的杯子斟茶:“染发cH0U烟和会不会带小孩也没有直接关系,以貌取人就不太好了,你说对吧叔叔?”

    吴鸣杨原本就不好看的脸sE愈发黑沉,赵冰清眼睛瞪得老圆,嗯啊了几声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平时温厚老实的陈山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会反驳人?

    茶壶和木桌碰撞出铛的一声,陈山野站直了身,整个人陷进强烈的yAn光里,像g燥结实的木块丢进炙热燃烧的火堆里,噼里啪啦蹦着猩红火星。

    陈山野叹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却一个个字掷地有声:“有的人长得,也不像是会抛下家庭和儿子一走了之的样子啊。”

    赵冰清很快反应过来他拐着弯说自己的nV儿,倏地站起身,啪一声手掌砸在木桌上,将茶杯里的小湖湖面震荡出涟漪。

    “陈山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当年如果不是你Ga0大了小丽的肚子,我怎么会让她那么快就嫁给你?你也不看看当时自己什么条件?!小丽如果没走,怕是现在都陪着你在这小地方受窝囊气呢!”

    赵冰清这些年也不好过。

    邻里街坊表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一直拿她nV儿的事来当下饭时配菜的碎嘴料,尖酸刻薄的话添油加醋,每一句传到她耳里时总能惹得自己一夜无眠。

    如果陈山野一开始就肯起诉离婚,那他们家还能拿“和平分手”去遮盖住流言,偏偏陈山野一直不肯离婚,还不知从哪里打探听说小丽人在广东,也跟着去了那地,一呆就是好些年。

    流言又添了柴火,说陈山野是望妻石,说吴家逮着这么个老实人摁地里Si命欺负,真是造孽,话说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要不是还没存够那边房子的钱,她早就想离开这穷乡僻壤了。

    直到去年陈山野总算愿意放下了,可偏偏老陈家对着他们没好脸sE,他们想跟陈思扬打好关系都没办法。

    积累已久黑漆漆的怨气一瞬间迸发,把空气染得浑浊不堪,黏住了苍蝇的翅膀和脚。

    妇人发怒的声音不小且说的不是方言,阮玫一听见便蹭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思考脚已经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