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徐子玲站起身,红底高跟鞋在地砖上踩出咯咯两声,她把包裹着姣好线条的黑裙拉直,口罩里的声音显得轻松:“走吧,去看看我的病房!朋友好不容易给我挪出了一间单人病房,环境还行。”

    阮玫也站起来跟上,问:“决定好了明天就做手术吗?”

    ——徐子玲已经没法做人流,只能做引产手术。

    “嗯,不想再拖了,正好我这两天稍微有空了一点,过两天我还得出一趟差,去上海。要不是朋友介绍的那位医生太忙,我都想麻烦她今天就帮我把手术给做了。”

    高跟鞋声音急促且坚定,一声声在走廊里来回撞击,像锤子般敲打着阮玫的耳朵。

    “等等,你这手术刚做完得好好休息吧?有些人讲究一点的还得坐月子……”

    “我哪有那宝贵时间?光是离开公司两三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家妇幼医院的妇产科名声在外,常年病房紧张,像徐子玲这样一空降就拿了间单人病房的,阮玫也不知道她打了多少张人情牌。

    单人病房面积不大,但粉sE调装修很是讨人欢喜,炙热的yAn光将床尾的粉条纹病号服熨得整齐,窗外依然是刺耳吵闹的蝉鸣。

    阮玫走过去将窗帘拉上,问:“我去你家给你拿些衣服和日用品,你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发到微信上给我,我等会出去给你买来。”

    “你身上有带烟吗?我的早上都cH0U完了。”徐子玲问。

    阮玫叹了一声:“……你这还怀着孕呢,别cH0U了吧。”

    一回头,她看见徐子玲捧着那件灼烫的病号服,手指捻着不算柔软的布料细细摩挲。

    向来自信潇洒、做事雷厉风行的nV人,此时声音里像蝉翼微颤:“求你,给我一根吧,最后一根。”

    窗帘遮掩住鬼鬼祟祟的两人,晒得滚烫的玻璃窗户被拉至全开,此时无风,槐树茂密的叶子了无生气地耷拉着,日光钻进树叶缝隙间像藏着许多只忽明忽暗的萤火虫。

    徐子玲向来cH0U不惯阮玫的爆珠烟,她只cH0U浓烈直接的男烟,家里还备着雪茄,过分甜蜜的烟味会让她觉得失去了香烟的意义。

    但今天无所谓了。

    “你知道吗?这个病房之前长期住的是个保胎的nV人,刚怀孕不久就出血了,她不肯放弃,y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出头,吃喝拉撒都在这张床上。”

    徐子玲cH0U了烟,情绪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保不住孩子,做了手术后又躺了大半个月,今早才出的院,大家都争着要单人病房,结果让我给抢了。”

    阮玫只给了她烟,自己没cH0U,笑骂她:“你才来半天,就知道这么多八卦?”

    “我cH0U烟的时候偷听到几个陪护聊天说的,说得那个叫绘声绘sE啊,还说那nV人出院也没个家人来陪,一直都是保姆陪着她。”

    徐子玲x1了口烟,见差不多了,捏爆了珠子,才继续说:“你说,老天为什么那么Ai开玩笑?别人那么想要孩子,偏偏不让人顺心,又偏偏让我有了孩子……”

    “你真的不考虑……”

    阮玫刚开了口,就被徐子玲打断:“不考虑,这个职场对nVX太不友好了,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下面可全是豺狼虎豹啊,taMadE一个个就等着咬住我的喉咙呢。”

    徐子玲花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血泪才爬到现在的位置,阮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