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那老头对我很尊重,都听我的。这项目做了一年,结束时,他给了我一个最高评价,然后我就晋升了。”

    “什么级别?”

    “嗯……相当于干事,比普通员工高一点,比组长低一点。”

    “这么低?”

    周不器皱皱眉。

    宁雅娴此前跟他说过,日企里的职称,从下往上是组长、系长、课长、部门长,再往上就是集团副总裁了。

    “才入职两年就晋升,已经很不容易了。在我那波人里,我是最快的。”

    “后来呢?”

    “这个项目做的很成功,我算是小有名气了,就安排我去新加坡,参与项目M。他们都不懂英语,当然只能我去。”

    周不器有些惊讶。

    没想到她的经历这么丰富。

    宁雅娴笑着说:“当时部门的经费有限,所以只能安排一个人去,就是我了。颓废老头就特别紧张,一百个不放心。临走那天,亲自把地图、行程单、酒店飞机订单、同事们的联系方式什么都给我打印出来了。还怕我弄丢,专门打印了三份,放在不同的包里。还怕我东西带不全,列了个表格跟我一一对照。甚至还问我防晒霜、驱蚊水之类的,当时我都有点崩溃了。”

    “也是关心你。”

    “嗯,他说他女儿跟我一般大,一个人出国很不放心。然后我就告诉他,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在国外。”

    “哈哈。”

    “后来去了新加坡,觉得挺亲近的。一个小县城,面积不大,到处都是华裔,感觉比在日本呆着自在。可进了项目里,就崩溃了。”

    “怎么了?”

    宁雅娴苦涩的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多元化国家,日本人、新加坡人、马来人、美国人、印度人、欧洲人、华人,还有中东那边的人,大热天40多度还顶个帽子。参与前一个项目的时候,我就觉得印度人和西班牙人的英文已经够难受了,结果去了那以后,才知道小巫见大巫。各种口音不说,还带着各自母语的语法和感叹词,开会的时候,简直跟群魔乱舞差不多。”

    周不器却没心笑话了,感叹了一声:“这才是国际化的大公司啊!”

    宁雅娴点了点头,“这个项目做了半年,特别忙。直到项目结束时,我才有时间把县里都转了一遍,感觉对新加坡还是充满了迷茫。那天回东京,我行车对出租司机说,‘去国际机场。’那司机就很嫌弃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说‘本来就没有国内线。’我才有点恍惚,恍如隔世。”

    周不器笑道:“你讲故事的水平可真高。”

    “回到东京,颓废老头对我很欢迎。结果一下就清净了,一个多月时间什么事也没有。跟他说,他告诉我这家公司是个蠢蛋,得耐心等机会。”

    “蠢蛋?”

    “嗯,他告诉我,绝大部分的日企,其实都很蠢。认真干活的人得不到重视,那些什么也不会,虚伪浮夸的人却能步步高升。我当时还挺惊讶,以为他是在反省自己呢。”

    周不器好笑道:“好好讲故事,我不是小孩子,不用带这么多幽默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