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虞鱼便看到了奶奶那双红肿的眼,她眼底因自己醒来的欢喜和庆幸深深刺痛了虞鱼的双眸。

    她痛哭着跟奶奶道歉,却蓦然发现,任凭她再怎么用力,却依旧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镇上的大夫说是被浓烟伤了嗓子,吃点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她依旧是个哑巴。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虞鱼苦笑道。

    方才还欢欣如枝头可爱鸟雀的少女,现下却成了一朵枯萎的几近凋零的花儿,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看着她红透了的杏儿眼,红拂连还有一位主子的事都忘了,忙俯下身安慰:“小姐别自责了,您那时还小,乍然见到这种场面怎么能不害怕不震惊,这些反应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

    “就是啊!”绿莹吸着鼻子道,“再说了,小姐您不是也努力去补救了吗?冒着火救人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这种话奶奶也说过,甚至还反过来夸她勇敢、夸她孝顺,可虞鱼却认为她是天底下最不孝最胆小的人了,恶人对自己的至亲举起凶器时,她却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怎配得上‘孝顺’二字。

    想不到这可爱娇俏的小姑娘竟有如此遭遇,赵老一边感到惋惜,一边抬头对沈宴道:“王爷,老朽大概知道小姐发不出声的原因了。”

    “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沈宴低声道,“赵老请讲。”

    “嗓子受伤只是表象,其实真正的元凶,就是小姐心中的愧疚。”赵老缓缓道,“说白了,就是心结。”

    他这一段时日的游山玩水,也见过几个像虞鱼这样的例子。因为心结,所以身体也跟着心产生了抗拒,因为虞鱼一直悔恨当时自己没有出声制止虞奋,所以在醒来时,才会选择性地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种愧疚,也是一种自我赎罪。

    怕他们不信,赵老还讲了几个在游历过程中遇到的例子,他本就是医界大拿,如今又说的这么有理有据,叫人很难不信服。

    只是,紫俏好奇问:“那依您这么说,小姐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所以才恢复了声音,可是...小姐昨夜明明没做什么呀?”

    “不!”蓝怡纠正道,“小姐做梦了,还是噩梦!”

    噩梦?红拂咦了声,难道以毒攻毒,吓人的噩梦反而解开了自家小姐的心结?

    比起疑惑的丫鬟们,沈宴就清醒多了,伸手揪了揪少女的发髻,“喂,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

    沈宴原本是试探地问一问,谁料小姑娘竟真的点头了,“确实...有一点。”

    梦中,看着沈宴的部下反戈并且要刺杀沈宴时,像是时光倒转,虞鱼瞬间想起了惨死的爷爷,悔恨和痛心一起涌上心头,也不知怎的,在梦中一直以旁观者身份存在的她竟然冲过去挡在了沈宴的胸前。

    钻心的痛楚随之而来,仰头看着沈宴不可置信地表情,虞鱼反而提起了唇角。

    总算有一次,总算有一次她能够站出来保护她在乎的人了。

    沈宴沉默了两息,正要说些什么,就被赵老抢了先,“这就对了。小姐当初的心结无非就是没能救下身边人,梦中一事,正好用行动破开了心结。”

    她的嗓子本就没什么大碍,心结一除,一切自然顺理成章。

    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摆在这里,众人也不得不相信,好在原因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再三确定虞鱼的声音不会再次消失后,沈宴亲自将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