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宜真很清楚没有反抗的必要,这个男人能力强大,有滴水不漏的逻辑,习惯了独掌话语权,无论如何都能让事物按照他的想法运行。而当他第一次想要某个人时,多年政场中磨砺出的心思和手段让人根本无从抗拒。

    车子回到了厉家别墅,数月不见的建筑显得有些陌生,宁宜真下了车,简直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强调了一次:“下次不要这样了,身边不带人很危险。”

    “工作之外,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厉砚白关上车门,和他一起往里走,“宜真,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因为我是见清的父亲?”

    他用如此平静的语调提起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仿佛那只是非常简单就能跨越的问题,让人从中窥见他强大的信心。明明是这样清晰明了的选择题,宁宜真的心脏轻轻一跳,不知为何却忽然语塞:“……”

    “不回答也是答案,对吗?”厉砚白笑了笑,恰到好处地收住话题,走在前面为他打开门,“先去冲个澡换衣服。”

    晚餐的菜色都是宁宜真喜欢的,甚至是他最近和工作团队一起吃到称赞过的,味蕾得到满足,这份贴心却令人咬牙切齿,宁宜真喝完了汤,瞪着餐桌对面的男人:“我身边是不是有你的人。”

    那一眼与其说是带怒不如说是含嗔,厉砚白放下筷子,平静道:“如果我真的做了这种事,是不会让你发现的。”

    “……”宁宜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那你怎么知道,这道鱼羹……我前两天刚在外面吃过……”

    “这道你喜欢?”男人挑了下眉,英俊的脸上神色自若,“你知道家里的菜都是提前排好的,喜欢的话下次再做。”

    青年皱着眉,低着头还在怀疑,脸上充满疑惑。那副样子可爱极了,厉砚白忍着笑又喝了口汤,宁宜真看到他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在骗我!”

    厉砚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膛都在震动:“宜真,你是真的很相信我。”

    宁宜真脸色羞恼泛红,捏着筷子生了一会闷气,想了想承认道:“……我确实很相信你。”

    餐厅外是浓重的夜色,两人对坐独处,这句话透着十足的认真,气氛忽然有些无言的脉脉。男人面带笑意,温声回答他:“嗯,所以你知道我对你说的话也都是认真的。”

    吃完饭后厉砚白去书房办公,宁宜真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独自睡下。其实堇园路未必不比这里舒适,或许是因为知道有个令人安心的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一觉睡得香甜而平静。

    如果说上一次在堇园路遇到的危机打破了两人关系的坚冰,这一夜所发生的事就是让坚冰彻底融化的力量,只能眼看着发生却无法阻挡。此后两人以一种微妙的方式相处,厉砚白每周都像这样接他回别墅小住,却再也没有强迫和宁宜真亲密,后者也默认了厉砚白的接近,和他共同进餐和起居,仿佛真的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

    然而两个人都深知,这样的状态极为微妙又短暂。厉砚白对宁宜真的态度清晰明确,青年则是在涉及生死安危的问题面前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排斥和拒绝。

    后来有好几天宁宜真都耳朵发热,不好意思直视肖笛,总怀疑他那天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最后连小林都跑过来问:“宁老师,你是不是对肖笛有什么不满意的?最近都没和他说话。”

    “没有,是我最近有点走神。你让他别担心。”宁宜真有点愧疚,赶忙澄清了,忽然想到什么,幽幽盯着面前的人,“对了,你当初是怎么加入团队的?”

    “我是海艺的学生,我老师是艺协的,就把我推荐来面试了。”小林嘿嘿憨笑,“怎么了宁老师?”

    宁宜真打量着他,感觉他浑身同时散发着可疑和无辜的气息:“……没事,我随便问问。”

    厉砚白承认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但不会让他发现是谁。这种感觉有些奇异,一想到就仿佛浑身都笼罩在那个男人平静的目光之下。没有被监视的冒犯感,却让宁宜真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此后艺术展的进度也在有序推进,不少人都注意到宁宜真似乎在布展的间隙忙着写新的策划:“宁老师,你在做什么?”

    “有点别的想法。”宁宜真并不透露,“时机成熟了会让大家知道。”

    炎炎夏日长,空气中的热浪越发汹涌浓烈,日子过得十分平稳,宁宜真和系统闲聊:「迟迟等不到剧情,说明老男人的安保措施做得不错,恐怕对方很难再找到机会。」

    「是的,很大概率你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