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吕经业朝儿子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正好你大舅刚来信,今年要南下回老家过年,过几天路过兆安县,就让他顺便把你接了一起带走,省得整天闹得我跟你娘不得安宁。”

    阿宝:“??”

    他肯定不是亲生的吧?!

    后妈残害继子的案子在这个时代其实不算鲜见,不过在县令的大肆宣传之下,这桩命案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兆安县,而李翠香的“毒妇”之名也引起了全县的轰动。

    前几日为了寻找失踪的阿宝,县令派人连夜在县城搜寻,做出了不少扰民的事,也是为了挽回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他才把这个案子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引来众多百姓的关注之后再开堂宣判,判处李翠香秋后问斩。

    不过并不需要等到秋后,宣布死刑后没过几日,李翠香就在大牢中用腰带上吊自杀了。听说自杀前一天林泽去探望过她,花光全身积蓄给她备上了一桌好菜,李翠香边吃边痛哭流涕,似乎已经深深地为自己的恶行忏悔,才选择以死谢罪。

    在那之后,林泽也从大林村乃至整个兆安县销声匿迹,令知情者们唏嘘不已,若是没有此事,这位新晋的秀才自然是前途一片大好,如今背上杀人犯之子的污名,在本地终归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歧视,离开倒也是明智的选择。

    才因为林泽考中秀才而热闹了一段时间的林家,再次彻底地沉寂下来,只留下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的林铁根,独自一人闭门不出,他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家怎么突然就散了,他做了很久的老太爷的梦,也变成了水中的月亮,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千里之外的边城战场上,林浪还不知道阿宝误打误撞揪出了“杀死”他的犯人,不过他自己也遇到了麻烦。

    林浪有了樊大将军的支持,对入侵的蛮族采取毫不留情的打击,虽然歼灭了大批蛮军,结果对大兴来说无疑是值得庆贺的,可是他那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却惹得朝堂上的皇帝和曲丞相两位大佬都不高兴了。

    在他们这些擅长机关算尽的掌权者眼里,政治就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各取所需,官员中像林浪这样的硬骨头是最不讨喜的,因此,林浪漂亮地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并没有等来京城的嘉奖,反而得知了本应十日前就到的今年最后一批粮草补给迟迟没有运来边境的消息。

    主将营帐里,樊杰露出一丝冷笑,“清楚了吧,这就是你效忠的朝廷,他们要的不是胜利,更不是猛将悍将,而是一条乖乖听话指哪打哪的狗!”

    林浪尴尬地咧了咧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位老将军脾气是越来越火爆了,骂皇帝就骂皇帝嘛,倒也不必把他自己也骂进去。

    不过情况确实有点严峻,大营剩余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而蛮军虽然上一次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但以蛮子一贯不肯吃亏的德行,卷土重来只是早晚的事,西北军就连兵马的温饱都保证不了,到时候哪里还打得了仗,直接举旗投降得了。

    据知情者透露,补给的粮草其实已经在路上了,只是因为运送途中遭遇大雪封路,被挡在了岐城两百里之外的某条官道上,至于这路到底什么时候会通畅,当中的猫腻可就多了。

    林浪看到樊大将军一脸的见怪不怪,不由得好奇道:“将军认为这次是谁在出手阻拦,皇上还是曲丞相?”

    “有区别?”樊杰喝了口茶,抬抬眼皮道:“都是只看得到自己手上那一亩三分地的蠢玩意,不是东西!”

    林浪:“……”

    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中,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应该是跑不掉的。

    “将军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这事我不管,”樊大将军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浪,“现在领军的人是你,自己想办法。”

    林浪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这大将军的甩手掌柜也当得太潇洒了吧,“您就不担心我瞎折腾,害得士兵们无辜枉死?”

    樊杰叹了口气,语气终于严肃了些,“老夫入伍几十载,从无名小卒爬到如今的位置,生生死死的也见多了,上了战场就等于把刀悬在脖子上,生路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活下来算幸运,死了也很正常,可没有谁是该死,谁又是无辜枉死。”

    “再说,你不是最擅长教人苟且偷生?”樊杰又斜了林浪一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让你领兵,你就好好干,老夫没什么不放心的。”

    有他这句话,林浪就真的准备放飞自我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粗暴,粮草不够,那就去向蛮族抢,反正这一年年下来蛮族也没少劫掠大兴的百姓,无法放牧的寒冬季说是靠大兴养着也不为过,对待强盗可不需要讲究什么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