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我想学,我想学说你的名字。”指尖的阴影在掌心里变换位置,宿傩写着。喊你名字的时候,你会喜欢吗?

    禅院惠有些失笑,小孩的第一次说话喊的都是父母,然后是自己。宿傩想先学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父母一样。但仔细想想也觉得对,他最常常跟着的人是自己,有需要先喊的也是自己。

    无奈又有些好笑,自己这样被父母抛弃的人,居然也会成为他人第一个所需要的。这种感觉,很好。从那年冬天自己捡回宿傩开始,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好。

    “那你摸着我的嘴唇,先感受一下。”禅院惠掌心牵着宿傩的手指,贴上自己的唇。这种动作很奇怪,哪怕禅院惠知道是教宿傩学说话,但真的去做如此亲密的动作,还是让他有些羞涩。

    宿傩的掌心已经有了些农活时磨出的茧子,有些已经粗糙,有些还是孩童的稚嫩,贴上自己嘴边时,嘴角的肌肤还是感受到了那掌心里的纹路。

    这双手和自己第一次触碰时已经很不一样了,上面少了许多伤痕,小孩子好的快,那些伤痕已经被新生的肉代替,上面更多的是骨节抽条生长后相隔愈远的骨节分明的指痕。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自己虽然看不到他的样貌,但那日渐追上自己的身高声音,和自己一般大的手掌,叫喊时明显沙哑许多的声音,都让禅院惠感到喜悦。

    直到嘴唇被宿傩的拇指划过,禅院惠才想着现在不是感叹人生的时候。

    “惠。”

    禅院惠努力去把这个他也很少说的字那说话时的嘴型说得很夸张,这是师姐曾经和他说过的方法,只有用劲去把每一处肌肉都活动起来,才能让宿傩学的时候能发出较为正确的读音。

    “惠。”

    宿傩看着自己的手掌贴合上说话人的肌肤,手背上是那人紧挨着的手,他的手骨已经能盖住这人整张嘴,只要用力捂住就能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和他写字说话。

    想到这,宿傩喜悦着自己的长大。自己在长大,在和禅院惠一样高,甚至以后会更高。

    但他想听到禅院惠的声音,不只是手的触碰,还有耳朵。拇指还有着刚刚触碰唇瓣后的湿润,那唇的确很软,唇上每一条细小的纹路都是软的。

    “惠。”

    这样柔软的唇,会被人吻上,甚至连亲吻都是软的。宿傩看过那样缠绵的吻,在那些年轻的男女中,他们彼此热烈相拥,恨不得将人塞进自己的躯体,却在亲吻时,极尽温柔,互相吸吮着彼此的唇,用舌头勾着,含入嘴中。

    他们不用言语,不用写字,就用缠绵的轻吻诉说着彼此的心意。

    “惠。”

    原来不用说话和写字,也能交流,那是无法言说的话语。宿傩有些懂了。仅仅用一个吻就能告诉禅院惠许多的事,那样的交流他也能吗?

    “宿傩,你有在学吗?”

    禅院惠有些生气地出声问道,手上的提问没有回应,只有脸颊上时不时捏紧一下的力度告诉着禅院惠,宿傩还没在学中睡着了。要是他这样,定是少不了方丈的小鞭子敲打。

    而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宿傩的眼神才从那张合嘟起的唇上移开,回过神后掌心的感觉又被重新放大,连这生气鼓起时肌肤的拉伸,说话时肌肉的运动都被自己敏锐的感知着、记录着。

    “我在学,惠,但是我不知道,说话时舌头要怎么动。师姐说过,讲话是要嘴和舌头配合的。”

    宿傩说到后面,声音明显沮丧了许多。

    禅院惠想着师姐的确有说过,也不免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