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浙江道新安江大堤,在轰鸣声中崩溃,大水倾泻之时。

    苏州府督粮道署衙门里。

    张居正却已经是眉头紧锁。

    在他的面前,正摆着一份由新任都察院监察御史、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海瑞提交上来的文书报告。

    “这都是你最近几日查出来的?”

    张居正有些心烦意乱的将面前的文书按在手掌下,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那位传闻之后的海刚峰海笔架。

    海瑞就直挺挺的站在张居正的面前。

    他的身上,依旧是当初从建德县出发北上苏州府时的那一身官袍。

    只是如今,袍子下摆布满了泥点,脚上的官靴也彻底变了颜色,从他自外面走进来的路线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满是污泥的脚印。

    他的脸也黑了一些,胡子凌乱的都快要打结了。

    听到张阁老发问。

    海瑞抬起头,露出那双满是疲倦,却闪耀着精光的双眼。

    海瑞拱手作揖,沉声开口:“回禀张阁老,这上面写的,都是下官从浙江道进入苏州府之后,所查到的一切实情。下官可以保证,绝无虚言,无有半点构陷。”

    果然是笔架啊。

    张居正心中默默的哀叹了一声,头愈发的疼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询问道:“这便是你来苏州府数日,都不曾来本官面前报道的原因?为何要这样做?”

    海瑞点头回答:“是。但张阁老问下官为何这样做,是问下官为何不来报道便自行查案,还是问下官为什么要查出这些东西?”

    这人当真是个执拗的!

    张居正愈发坚定自己听闻之中的海笔架形象,按在文书上的手掌愈加用力:“你打算怎么做?”

    海瑞抬眼看向张居正,嘴角淡淡一笑:“下官奉旨,由淳安县转任都察院监察御史兼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

    就是为了查清苏州府、松江府两地棉农,为何今年要提前栽种棉苗一事。

    现今,下官已经查明缘由,如何打算便是张阁老的事情了,下官不敢置喙。”

    自己能如何打算?

    自己现在也是一头乱麻!

    张居正收回按在文书上的手掌,双手手指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