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人来了,便走不了了,成为这镇子的‘幸福人’,端着满足的笑脸迎向外人。

    所以它能隐晦存在,全靠了这块骨头赋予的力量,交出去,岂不是如同当年被屠村一样,会彻底消失?

    秦流西想夺骨,除非他死!

    “它不是什么守护神,它只是迷你心智,勾出你心底最阴晦欲念的邪恶之物。”秦流西眼角余光看滕昭力有不逮,勾出脖子的天珠,摘下,一抛。

    大帝气息出,众魂跪,不敢逆。

    秦流西说道:“纵有怨和不甘,但人死入六道轮回,是必然的。你却把他们禁锢在此地几十年,白日以所谓幸福祥和假象蒙蔽他们,蒙蔽外间,天黑却让他们重新经历被烈焰焚烧绝望的一夜,日复一日,何其残忍?你可问过,他们需要这样虚假的幸福吗,一切不过是你自私,一厢情愿。”

    祈举人浑身一僵,看向那些镇民,面对天珠带出的气息,他们脸上有惊恐,却更多有迫切的解脱。

    机不可失。

    趁着祈举人心神不稳时,秦流西以噬魂镜将他全然摄入其中,镜内,祈举人的魂魄狰狞扭曲,镜子抖动不已。

    “祖父。”有人尖啸着扑过来。

    是那胖乎乎的祈小宝,此时的他已无白天的可爱,而是皮肉翻卷,头皮裂开,面目全非。

    秦流西心中一动,叹了一口气,又把祈举人放了出来。

    “祖父。”祈小宝抱着那虚得快消失的祈举人,哇哇大哭。

    祈举人连声安慰:“没事,祖父没事,小宝别怕。”

    他看向秦流西,面露警惕和恨意。

    “把那东西交出来,入轮回吧。”秦流西指着祈小宝:“你做祖父的,是怎么狠得下心每夜看着孙子无救,一次次看他凄惨死去的?”

    祈举人抱着怀中的小宝,见他抬头,一块皮肉掉下,血淋淋的,心头顿时一酸。

    “杏花镇民何其无辜,他们本已惨死,理应化怨入轮回,重新投胎,可你却为了所谓假象,硬生生地把他们禁锢在此,重复惨死的一夜,除了使他们怨气越大,增添噬魂的业障,又有什么好处呢?”秦流西淡淡地道:“受了罪的人得不到解脱,反而重复受罪,这是何道理?杏花镇不是业火地狱,你却把它变成了业火地狱,让他们几十年来反复经受那被焚烧之苦。你,比那狗官梁县令还恶!”

    你,比狗官还恶!

    祈举人一颤,木然地看着秦流西,又看向他身后的镇民。

    有人麻木,有人暴戾,有人憎恨,有人惶恐,每一张脸仿佛都有一种表情,在无声地诘问他,凭什么?

    他错了吗?

    “祖父,小宝疼。”

    祈举人眼中血泪滚落下来,仰天长唳,一块股骨从他的魂魄中飘了出来,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而随着这佛骨一出,此间像是被破开了结界,一寸寸地开始发生变化,死寂,荒芜,残垣断壁,阴魂暴露在夜间之下,茫然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