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阁这边,好几位原本坐在次席的公子换了眼色,不约而同地凑到洪范身边,拱手劝他也来一首。

      洪范本想推辞,但转首间再度看到明黄织锦写就的武榜,却不再觉得那般遥远。

      烘然的氛围、众人的注视,以及汇聚成风声的人声,好似道道绳索,将他这位异乡异客牵连上了这座边疆小城。

      前世平淡而充实的记忆走马灯般闪过,其后接上的是此世修行时的灼热炎流与飞沙走石。

      似乎同样真实不虚。

      于是,他终究压抑不住心潮。

      “我素无诗才,却曾于古书中读到一联,能衬今日意气。”

      洪范不愿抄袭,出言在先,方才吟啸。

      “惟愿在座诸位,往后若困若伤,仍能不失不忘:

      须记今日拏云志,

      曾许人间第一流!”

      天地间陡然一静。

      人群吐息成雾,武榜兜风如鼓。

      洪范的声音在安宁大街楼宇间回荡徘徊,越传越远。

      而后,四面八方的喝彩声勃然狂烈。

      ······

      几日后,十一月初一。

      冬日已深,干燥的金海城却没有太多雪。

      上午巳时初(九点),清早的寒意退了大半,只在边角处还有些许薄霜在对着阳光负隅顽抗。

      洪府倒座院唯一的独门小院里,一只巴掌大的黄喉鹀停在窗棂的高处,蹭着里头充足的炭火暖气。

      屋内,求德坐在书桌后,一边核对账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对面中年男子诉苦。

      “求大爷,族里配给我家的新丫鬟啥时能到,您这回得给个准话。”

      男子哀声要求道。

      “这都等了一个半月了,最近我那口子兼着伺候我老娘,天天寻由头跟我吵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他愁苦得眉眼下拽,好似一个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