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娘快步上前,解释道:“为怕下面不周到,小娘吩咐奴婢亲自看着分发。因卫小娘有了身子,每月炭火还多发了两筐,我们小娘还自己凑了钱,每月贴二两燕窝,因为是体己钱,公账册目不曾造过,但求主君主母,千万别听那小人唆摆,我,我这就去拿账薄过来。”

    看周雪娘那不怕对账的模样,盛紘心里信了几分,“那这么说,东西都是全的?”

    林噙霜对盛紘很是有自己把握,看盛紘的脸色缓和了,这才道:“实在不敢期满,真是全的。”

    不等王若弗说话,林噙霜紧接着问盛紘,“敢问主君,那卫小娘究竟是怎么说的啊,我可与她们对峙。”

    盛紘看了眼王若弗,想了想,说道:“明,小蝶说她们屋里的炭火从来就没有足数过,三餐茶饭也都吃不饱。”

    周雪娘作样刚听说这个消息般,震惊的确认道:“从来就没有足数过?”

    听着被着重吐出的“从来”二字,盛紘不由一愣,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到底是在科举考场里闯出来的人,午间才刚发生的事儿,盛紘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清晰的。

    得到了盛紘的正向回答,周雪娘忙叫屈道:“主君,因着大姑娘议亲,事多,主母又要伺候老太太,您这才将掌家一事暂时交给了我们小娘。这卫小娘的诸般事儿,就算往大里算,我们小娘也才管了不过三五月而已,如何能有“从来”二字?不应该说是自打我们小娘管家以来才开始的吗?”

    周雪娘瞥了一眼神色骤变的王若弗,继续觑着盛紘的脸色道:“若卫小娘那边真缺了什么,短了什么,那真不关我们小娘的事儿啊,我们小娘可是一直循着旧例管的家。”

    王若弗气恼道:“一直循着旧例管的家?你的意思是全赖我?”

    林噙霜忙道:“不,大娘子最是和善宽仁不过的,这中间怕是有什么差错吧?”

    “请主君主母明鉴,我虽不是什么顶顶聪明的人,可也不是大傻缺啊。卫恕意的吃喝花用的是公中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做什么要克扣?那才几个钱?我多了那点子克扣下来的钱难不成还能暴富不成?”

    “而且,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饭食份例上动手脚啊,这也太明显了些,不论是像现在这样同主君告状,还是主君多去几次那边,亦或是卫小娘饿坏了身体,那都是很快就能发现的事儿,我有必要克扣那几个子儿,惹一身骚吗?”

    “还有,我才管家几个月啊,就能让底下的仆从都对我言听计从到胆敢那般伤害主家?卫小娘和明兰要是被饿坏了身子,冻坏了身子,他们定也是要受罚的,我何德何能啊!”

    周雪娘忙跟上,道:“是啊主君主母。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小娘要真克扣了卫小娘的份例,那她们这些时日又是怎么度过的呢?总不可能一直冻着吧,那人肯定早就病倒了,何至于今日?”

    “而我们小娘管家的这些时日,不管是卫小娘还是六姑娘都没有身体欠安的时候,这说明卫小娘院里最起码是冻不着的。想要不受冻就得有炭火,而小蝶姑娘又说她们院里缺炭火。”

    “那么问题就来了,让卫小娘在我们小娘管家的这些时日里不至于受冻的炭火是哪来的?外头买的吗?那卫小娘哪来的那么多钱?卫小娘的月例不是被克扣了吗?总不能是只克扣了饭食和炭火,月例银子就照实给她们送过去吧?那么克扣饭食和炭火的意义何在?”

    “如果用的是卫小娘的嫁妆,亦或是主君往日送给卫小娘的好东西,那么炭火都买了,为何不顺带买点吃食,非要饿肚子?”

    林噙霜泫然欲泣的看向盛紘,添油加醋道:“大人就算了,怎么能饿着孩子呢?一日两日就算了,要真长年累月饿着,那六姑娘现在的身子岂非早就坏了?主君主母,还请速速请大夫为六姑娘和卫小娘诊看一番啊。”

    林噙霜和周雪娘的话宛若当头棒喝,如拨云见日般叫盛紘和王若弗的脑子一震,忽的清明起来。

    回想着盛明兰那活泼机灵劲儿,盛紘当真是看不出来有哪点像是长年累月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的模样。

    再一个,虽然他不是很宠爱卫恕意和盛明兰,但也不是一点不疼爱啊,其他的且先不说,光是卫恕意能又怀上孩子这点就能看得出来,卫恕意那儿他也是没少光顾的。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神仙,能一发入魂,卫恕意能在生了一个后再怀上一个,就足够说明他去的勤快了。

    还有,卫恕意怀孕的消息刚爆出来的时候,他和老太太王若弗可都是送了老些好东西过去的,就算卫恕意真被苛待了,又不敢同他说,那随便拿点出来典当一下,也足够她们娘俩温饱了,更甚至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