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神色肃穆,但是在宽大官服之下的身躯也是暗自哆嗦了一下,这感觉,嗯,真是太酸爽了……

      田氏也是一个哆嗦,不过他是吓的,定了定神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冤枉……冤,冤枉啊!小人无罪,无罪!冤枉啊,冤枉啊!”这么多罪名当当当的砸下来,虽然说田氏年岁不算小,但他又不是那些天天给自己做无数心理建设,可以眼睁睁撒谎厚脸皮六亲不认的后世老油子,骤然之下哪里会不慌张?一时之间也照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指向自己的罪名,只是下意识叫着冤枉。

      “冤枉?”庞统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拍桌案之上的一大堆文书,说道,“霸陵田氏,原有田三百二十亩,地契文书皆于此处!而这一份……”

      庞统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另外一份文书,说道:“民间田业,以契为凭。汝借阁台失火之机,虚报田亩,侵占山林,还想抵赖?但凡置卖田产,例应按价投税,标写文书地契,乃有无知愚民,或以多写少,或以次换好,或白约匿藏,无非希图省税。一经发觉,按律治罪,并当追其契产一半入官!定律严明,法不容宽!尔等有力置产,何必以身试法!”

      田氏噎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向看了韦端,却看见韦端鼻观口坐一侧在那边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得一沉,然后又转头看向了杜幾,却看见杜幾似乎轻轻的在点着头……

      “小……小人,小人认罪,认罪……”田氏叩首,不由得呜呜的哭了出来,实在是肉痛啊,一转眼之下,大半的家产就这样没了,能不痛么?

      “……哦?认罪了?”庞统刚举起气拍,结果田氏就认罪了,撇撇嘴,还是“啪”的一声拍了下去,然后看了看在左右陪坐的韦端和杜幾,说道,“后续之事,就烦恼二位了?”

      韦端和杜幾连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恭送庞使君。”

      “嗯。”庞统站起身,甩甩袖子,看着田氏一眼,一边施施然的往后走,一边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讲了一句,“嘿嘿,卖弄聪明,终是误人害己也……”

      “恭送庞使君!”

      等到庞统真的走了,韦端和杜幾相互谦让了一下,并排在上端的桌案上坐下了,下首的田氏便急切的说道:“韦兄,杜兄,念在同为乡邻的份上,救救小弟啊!”

      “救你?”韦端下意识伸手就想抓气拍,却没有举起来,而是按着气拍,盯着田氏说道,“某之前没警告过你么?上缴文书的时候没有再次点醒你么?结果你是如何说的?到了现在才想着要某救你?”

      杜幾也在一侧说道:“庞使君离席而去,便是看在吾二人薄面之上,留汝一线生机,否则庞使君当堂多罪并下,汝定然是倾家荡产,男丁或斩或流,女眷或奴或婢!现如今,交了罚罪铜金,家眷尚可保全,亦是大善也!汝且三思!”

      霸陵田氏软塌塌的,满头的汗水,旋即又多了些泪水,伏地大哭道:“某认罪,认罪……”

      “便如此罢,来人!”韦端提起朱笔,在文书上写了些字,然后夹在签上,丢了下来,说道,“持签令田氏交割田产一百六十亩充入公中!罚铜……罚银三千两!待交割完毕之后,汝便可归家矣!带下去!”

      因为五铢钱败坏的关系,加上这一段时间征西斐潜来了之后,便推动银本位替代铜本位的经济行为也得到了大多数商家和士族豪右的支持,毕竟白银这个东西确实先天上就是货币,所以关中三辅地区也就跟在并北之后,渐渐的开始使用白银为标的进行货物交易了。

      两侧的兵卒衙役将软塌塌的田氏拖下去之后,韦端和杜幾对视一眼,不由得齐齐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的吸了口气,转首向着堂外说道:“来人!带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