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刘备一样的姓氏,却不敢宣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的刘氏子。

    原因就是刘柱没刘备那么厚的脸皮,于是他只是一个部将。

    部将,就是将军行列之中的大何谁。

    有事的时候部将先上,有坑的时候部将先填,但是论功行赏的时候,部将永远都站在主将后面。

    刘柱担任部将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担任过曹洪的部将,曹仁的部将,夏侯惇的部将,现在他是曹操的部将。到了他这个份上,算是部将之中的战斗鸡,在外人看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他自己清楚,他依旧是部将。

    作为部将刘柱的部将的,是一个典型的老兵油子,扈质。凭着当年最早跟着曹操的功勋,也算是从小兵喽啰,变成了当下的都尉,现在担任督军之职。

    曹操对他还算是重用,所以才会派他作为督军。

    不过,老兵油子么,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若是在曹操控制的范围之内,自然曹操的名头十分好用,周边不管是大头将军还是小头校尉,都会给他这个督军几分面子,勉勉强强听他使唤,可一旦是离开了曹操大营,那么他这个督军还是少招人嫌比较好一些。一路行来,他不发军令,甚至话都少说,只是从众而行,不起眼得仿佛是个最底层的小卒一般。

    看到刘柱只是沉默的骑着马,走在中阵,大半天了都没有要歇息扎营的意思,前方的兵卒还算好,但是后阵的那些负责要推车,押送辎重的兵卒可就累坏了,骂声嗡嗡的响着。过了片刻见没人理会,便是越发的放开了嗓门,指桑骂槐的图个嘴痛快。

    扈质的一个心腹,跟着他一起投军的,便是凑到了扈质身边,『督军,是不是和刘将军说说,干脆就地歇息罢?』

    心腹指了指后方的辎重,『那些家伙都有些熬不住了……这虽说大家伙儿都是做牛做马惯了,可不能真就是牛马了……这是拿人当牲口使唤啊……俺瞧着这刘将军也不见得懂怎么带得好兵,不知道这丘八们的心思……这要是任凭这些大爷们叽歪下去,军心不稳是小事,万一晚上……不如劝说刘将军休息一下如何?再怎样,都是要吃口热汤饭,喘一口气才是……』

    扈质瞪了自己心腹一眼,『你也知道,俺这督军是加衔,其实不过就是个都尉……再说了,督军就是个眼睛耳朵,没张嘴的!明白么?老老实实走这一趟,平安就是福分,刘将军说啥,老实做就是了……你他娘的乱出主意,这要是出了岔子,算谁的头上?气力就是贼,养养就回来了,还能死得了人?』

    心腹苦笑道:『我的老大爷,就算是贼,也要有得空闲,让小的们养一养这贼头啊!』

    心腹凑到了扈质近前,又是低声说道,『小的可是在后面听了一耳朵……你也回头看看,听听,后面都在嘀咕些啥?这才离营几天?再这样下去,军心真要散了……统帅是刘将军不假,但副手可就是老太爷你啊!真要闹出大事情来,刘将军掉脑袋,督军你就能落个好?到时候板子落下来,真就抗得住?还是早些平复了军中怨气省事些……再说了,打骠骑还真指望我们上?真不差这么一两天!』

    听闻心腹所言,扈质也是悚然一惊。

    转头看了看周边,又是回头看了看后阵的那些推着辎重车走的曹军兵卒,听着那些恨不得扯开嗓门骂娘的声音,扈质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琢磨了片刻,扈质也就催着胯下坐骑就往前面赶,一路上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不干不净的嘀咕声,有骂刘柱的,当然也有冲着他这个倒霉副手来的。扈质倒也大度,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扈质一直赶到了刘柱身边。

    刘柱依旧是那个沉着脸,闷着头赶路的模样,连瞄一眼扈质都欠奉。

    扈质小心翼翼的咳嗽一声,强笑着招呼一声:『这个……刘将军?』

    刘柱嗯了一声,抬头斜藐看着扈质。

    到了这个地步,扈质也只有硬着头皮朝下说了:『刘将军,这个……呵呵,这大伙儿赶路两三天了,实在是累得够呛……俺们都知道刘将军一身是胆,身先士卒……可是大伙儿实在支撑不住了,是不是……可以小小的歇息一下?这猗县安邑,也不是在天边,早一天晚一天,也不差是么?更何况,真要是路上遇到了敌人,这大伙儿精疲力尽的,也是不好办啊……刘将军以为如何?』

    刘柱听着,脸皮动都没动一下,等扈质说完了,才蹦出了几个字来,『不如何。』

    扈质挠挠头,苦着脸指着后面嘈杂的后阵辎重队列方向,『俺可不是要违抗将军军令……刘将军使唤到哪里,俺就跟到哪里,这没得说的……可是刘将军,这骠骑敌军要是真来了,可就能靠着将军与我两个人打么?既然刘将军现在率领大伙儿,还是多少照应一下军心,俺这话,已是说得有些过分,不过这带兵之道,不就是一张一弛么,万一闹得过分,到时候……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回了主公那里,也不好说是不是?』

    刘柱沉默半响,冷笑道:『你还觉得……真是靠我们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

    刘柱他说了这么句话,就沉默了下来,显然不想要继续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