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悄悄出了营地,没带两头妖怪,身后跟着毛桃、单游俊和焦泰。

    这镇子很小,屋舍、棚子、店铺合起来不过二百多间,主街也就是区区百米,抬腿几步就逛完了,并且灰尘又大,房子都是灰朴朴地。

    镇上只有一家酒楼,被县令用来款待莫折敬轩了,父子俩就不想往那里凑。

    几人转了一圈,发现店铺没几家,行人也不多,但一到水井边就有人排队。贺灵川看见老爹板着脸,就问他:“怎么了?”

    “乌漆麻黑的,没几户点灯。”灯油蜡烛都得花钱买,穷人哪里舍得?不过敦裕人至少过了饭点儿才熄灯,这里的百姓大概要提早吃饭,天黑就睡觉。

    “这里人都太穷了。”

    贺淳华叹了口气,面露忧色:“越往北走,越不妙啊。”

    出来这一趟,他才知道敦裕的富庶何止是其他地方的几十倍!越往北走,百姓越穷,户数越少、田地越荒、吏治越乱、民生越凋敝。

    他见过贫民在集市插标卖儿卖女,逢人就夸自家孩子吃的少,干得多,一个劲儿求对方买回去。一家人都是骨瘦如柴,孩子被卖时也面无表情。

    他甚至还从百姓口中听见军队“杀良冒功”的行径。种种乱象、败象,简直触目惊心。

    穷则乱。

    毫无疑问,若想好好治理夏州,他还任重道远。

    “老爹,你吃饱以后再忧国忧民吧。”贺灵川往前一指,“这地方怎么样?”

    前方一家食肆透出灯光,也有饭香飘出。

    外头还栓着三匹马。

    贺淳华这才觉得肚皮咕咕作响:“进去吧。”

    掀开挡风布帘进去,众人见这食肆简陋,桌椅破旧,好在地方还挺大,可以摆下七八张方桌,现在也有一桌客人正在吃饭。

    五人落座,毛桃就喊:“店家,弄点吃的来!”

    店家一脸苦相:“只有酸粉和杂面馒头。”

    贺灵川早看见前后桌人都在吸熘吸熘嘬粉,自己也咽了下口水:“都来都来,有料就加料!”

    那几乎都是现成的,大概就半炷香工夫,五个大海碗就摆到众人面前。

    这一碗酸粉无非就由三样东西组成:粗粉、腌白菜、烘过的花生米。

    本地产绿豆,所以这是豆粉。腌了半个冬天的白菜已经够酸了,拿来拌粉刚刚好,用不上醋那么稀罕的玩意儿。

    至于花生米,就是火上简单烘一烘,别想着油炸这么奢侈。整碗酸粉见不着一丝荤腥,连油花儿都没有。

    众人饿坏了,举快子这么一嘬,感觉还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