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语,妄语,异语,实语,如语,叫哪个不好,偏偏要叫真语!对得起这个法号么!崔少愆压下心中的不忿,环视周遭一圈,就看到了那完好无损,安静摆放在案上的木鱼,结合着梦中场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越过众人,拿起木鱼就开始哒哒哒的敲了起来。越敲越快速,越敲越用力!直到最后,随着咔擦的断裂声响起,木鱼彻底的没了声音。整个自恣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的和尚都整齐划一的看了过来,包括住持在内。光秃秃的一片颅顶,那场景很是壮观。
“各位大师,少愆此举实属无奈,叨扰了。只是来了这自恣堂后,受到佛法的熏陶,突然心生困惑,想要一吐为快。”崔少愆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冲着坐在蒲团上的和尚们鞠了一躬。继续老实在在的道:
“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施主但说无妨。”立在案下的布施和尚,隔着一众蒲团与崔少愆遥相对望。同样双手合十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了崔少愆。
“家严曾在朝堂上听过这样一则趣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崔少愆提高了嗓门,不紧不慢的铺垫着:
“太祖皇帝曾来相国寺烧香礼佛,敢问可是住持您亲自接待?”崔少愆朝着住持的方向拿眼神询问着。
“不巧,正是师父。”蒲团上一和尚骄傲的答道。好巧不巧,正是真语大师。
“太祖皇帝曾问过住持,须跪拜佛祖否?”崔少愆继续刨着坑。
“师父曰:无需跪拜,只因,见在佛不拜过去佛。”真语理所当然的答。
“就是这里,少愆很是疑惑。”崔少愆眼中精光一闪,定定的看向了住持的方向。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菩萨本无相,所以能现一切相!”轻勾嘴角,崔少愆定定的直视着案下的一众和尚,一字一句的道:
“敢问众位大师、住持,今佛不必拜古佛,那么有相的今佛可算得上真正的佛?!若是算,诸位就是修行不到家;若是不算,那么折腰权贵的诸位又何必修佛?!”
崔少愆此言一出,自恣堂内鸦雀无声。
四周安静的氛围让崔少愆很是满意。耳根清净果然很是舒爽啊。环顾了大堂一周,崔少愆咧嘴一笑,冲着众位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口中默念了一句叨扰了。之后便挺起胸膛,潇洒的走出了自恣堂。
拍拍屁股走人,察觉到身后三道灼热的视线,仿若夏日的骄阳,誓要将她烤化了去。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么这招引蛇出洞,崔少愆倒想要看看,又有哪条蛇会张牙舞爪的朝她而来呢?……简直拭目以待。
至于佛不佛的,这个答案本就无解。若非要她自己作答,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你我皆凡人,保命最要紧。
……
搭着牛车进入城门,崔少愆一眼就看到了陈记糕点铺子旁的刘衣紫。
此刻的刘衣紫显然正在跟石静婉说着些什么话。心情大好的崔少愆隔着老远,就冲着刘衣紫打起了招呼。
待到走近,看着明显要离去的她们,崔少愆索性连牛车都懒得下了。
“这位便是衣紫的兄长。”刘衣紫指着牛车上笑嘻嘻的崔少愆,向石静婉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