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书简便走的刘衣紫,脚下腾挪的步伐快到——只留给祝青泉一个残影。出了画舫,将银针冲着喉部的几处大穴轻刺了下去后,酒液混合着一口鲜血,便被狠狠地吐了出来。

      拿出帕子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净后,刘衣紫望着同样的汴河夜色,那同样的波光粼粼河面上,投射下来的破碎月光,亦如她此刻的内心,波涛汹涌着终归不再平静。

      清晨的日光,缓缓地照耀着四方。在这金秋的时节里,给汴京这座都城,洒满了它该有的恩泽。

      坊市相交的临街处,‘左厢楼店务’和‘右厢楼店务’分别挺立在了东西城的两侧。

      巳时已过,右厢楼店务的‘勾当右厢楼宅务公事’及两位‘楼宅务专知官’正闲散的品着茶盏,看着‘掠钱亲事官们’不断地清点着收回来的掠房钱,颇是神闲气定又怡然自得。

      而与之相反的左厢楼店务内。

      ‘店宅务勾押官’定期巡查着辖区内的公房,早已不知了去向。忙着给公房添砖加瓦的‘左厢楼宅修选指挥’工人们,亦是奋斗在了维修的最前线。

      第一把手‘勾当左厢楼宅务公事’,坐在书案前,睁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正在用那左手,不断地拨打着算盘。

      右手同时开弓的他,在空白的纸张上,写着一笔又一笔的数字,与账本上的数字快速的核对着。手边厚厚的账本,早已下去了一大半。显然已进入了收尾的环节。

      一位掠钱亲事官,将收来的掠房钱清点清楚后,便自觉地将整理好的账本递交了上来。

      “臣老,时辰还早呢,不若您先歇会儿。”石郁很是有眼力见儿的将一盏茶递到了臣巳水的手边后,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位头戴幕篱的女子,随着另一位掠钱亲事官走了进来。那透纱罗全幅缀于帽檐之上,并垂落至全身的幕篱;那颇为夸张的打扮;让左厢楼店务内的众人皆是好奇的瞧了过去。

      唯独不动如山的臣巳水,手下快速地拨打着算盘。那熟练到‘起飞’的动作,即便熟稔于心,亦根本不像一个年迈之人,该有的形态。

      将核对完的账本一合,结束掉当日工作量的臣巳水,终是闲暇了下来。

      “小娘子,咱们的公房,皆是由官方任权授职的,便宜安宁有保障,可是看好了哪一处?随时都可以看房的。”

      孟学涛颇是热络的给身边的这位女租客不断地介绍着。待看到女子抬头望向了公事的方向后,便更加卖力的游说了起来:

      “有道是甲第星罗,比屋鳞次,坊无宽巷,市不通骑……所以呐,小娘子你在这汴京府,租房子是最划算的。咱们楼店务内的公房价格更是公道。只需170文钱起。”

      “……”

      “每人户赁房,免五日为修移之限,以第六日起掠钱。是不是很合算。”孟学涛毫不在意对方的寡言,继续耐心的想要促成这笔买卖。

      “我找他。”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并抬手指向了臣巳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