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挂帐幔,铺设房奁器具、珠宝首饰的,守着新房不让外人进入,本就是规矩,你守着它作甚?”

      阿兰那瞅着大睁着纯质眼神的崔少愆,无奈的叹了口气后,继续着道:“你去把这些都送到女方家吧。”

      “可是……”崔少愆犹豫着,想起了四哥说“要盯紧她们”的原话,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里面就是些普通的床榻桌椅,毡褥、帐幔和布衾之类的都是女方提供的,丢不了!”

      “那我现在就去?”崔少愆直接放弃了思考,指了指了府外,就要拎着东西跨门而出。

      “回来,那是明天要去送的,你倒是先拾掇好啊!”阿兰那看着一头雾水的崔少愆,快要被他气到跺脚了。

      “兄长,新娘家今日会将柜、箱、枕、衣料、首饰等先送过来。通常都会在枕头里装上筷子、核桃;在鞋子里放上麸包;布衾里缝上枣、花生;祈愿来年能早生贵子。看到那个小孩没,押妆随行的,都是寓意好彩头的行径。”

      路过的刘衣紫,看着被气到不轻的阿兰那,适时地替崔少愆解围到。

      “还有这个你拿着。”崔少愆再次一脸蒙圈的接过红色的请柬后,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二人。

      “明日催新娘上妆登轿用的,记得要请三次。还有新郎官要准备好催妆诗。”刘衣紫特意的叮嘱道。

      “我也要去?”不可思议的瞪大了杏眼,崔少愆感觉这道千年的文化鸿沟,她是怎么也跨不过去了。

      为了不再丢人现眼,急匆匆的辞别了二人后,崔少愆悄悄地的拉来了青云,拼命地恶补了起来。比那正儿八经的新郎官还要刻苦,还要紧张。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临时抱佛脚,好赖知不少。功夫不负苦心人,崔少愆总算是知道了婚礼的大致流程。

      古代婚嫁,奉行的是晨迎昏行。即男方早上去女方家迎娶新娘,黄昏时分再将其接回举行婚礼。所以没有掉链子的崔少愆,穿着暂新的衣袍,寸步不离的,牵着头戴小红花的掣影前行着。

      没错,她就是那个牵马的……

      马鞍上,身披红色蟒袍,头戴红冠的新郎官——杨延玉,胸前戴着一朵比掣影还要不遑多让的大红花,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春风得意。

      马匹身后则是由八人抬起的棕担花胜轿,随着乐队的鼓吹,有节奏的前进着。花轿之后,携相同礼品、财富的众人,紧跟而上。手捧着花烛、裙箱、衣匣等,前去女方家迎亲。

      王逸瑶此刻端坐在镜台前,正由家族里的“全人”绞着面。梳头描眉,抹粉上妆;胭脂涂,口脂擦;凤冠戴,霞帔披;红缎绣花鞋一蹬,一个蛾眉皓齿、章台杨柳的待嫁新娘,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随着外面炮竹声的响起,高声的喝彩声、祝福声和锣鼓喧天声不绝于耳。吃银楪,发花红,散利市钱后,吃完下马点心的新郎官,便前往了女方家的祠堂祭祖。

      崔少愆颠了颠荷包里的铜钱,沉甸甸的。心头一喜,顿时更加自觉的卖力微笑了起来。眼瞅着她家四哥,叩拜完了王光佑夫妇,吃完了王逸瑶本家嫂子的腰食,熬过了正席,终是等到了这黄昏时分。

      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了。冠、帔、花、粉等皆都送了过去。牢记着刘衣紫的‘上妆、蹬轿,再请三次。’便大功告成的崔少愆,却蓦地傻眼了。

      娇娘新嫁红罗襦,郎立帘外作催妆。

      催妆诗?!还来?!!又要做诗?!!!可由新婿自作,也可由傧相代作……所以她今日的任务并不是牵马,而是作催妆诗?!

      眼瞅着勉强作完两首诗的杨延玉,马上就要做那第三首了……心脏提到嗓子眼的崔少愆,紧张的闭上了双眼。

      彻底完蛋了!她憋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