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少愆尚且年幼,自小便与家中走散你也是知晓的。唯一接触过的婚书仅有一篇,还是那生死与共之文。”崔少愆绞尽了脑汁,亦只想起了一篇婚书的格式,很是为难的抬头看向了杨延玉。

      “生死与共?怎么个与共法你倒是拿出来,好让我参谋参谋啊!”杨延玉单手托腮,斜着眼睛看着崔少愆,显然眼前的人也指望不上了,权当是打发时间换换脑子消遣消遣了。

      脑海中不断地排除着认识的人,杨延玉最后唯一想到的,咬文嚼字里出类拔萃的高手,就只剩下军师了。想到那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又很快的打着寒颤坚决的否定了他。

      “四哥,其实是这样,少愆在刚来汴京府的时候……”

      崔少愆就将认识了陈靖言和石静婉后的故事,一点一点的讲给了杨延玉听。至于他们死后的琐碎细节,她倒是很识趣的略过不表。

      “今~愿~携~尔~共~赴~黄~泉?!”杨延玉看着红纸上,崔少愆那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写下来的绝笔婚书,也顾不得嫌弃那字体了。将每一句的首字连在一起后,很是震撼的念了出来。

      “少愆虽是才疏学浅,但是那天,曾有幸看到过进士的绝笔书。那每一个首句的字体,皆是行书连笔。之后才是工工整整的楷书。所以很容易的,一眼便瞧明白了进士的决心和想法。”

      崔少愆想起那日的震撼,亦是嗓子哽咽了起来。从红纸上移开视线后,红着眼眶看向了杨延玉。

      “四哥,你为甚哭?”

      “太绝了……四哥文采不好,深觉这辈子也写不出如此斐然卓越的婚书来,突感伤心罢了。”

      杨延玉拿袖子胡乱的抹擦了一把即将掉落的眼泪,看着亦是在抹袖子的崔少愆,顺口问出了声:

      “那少愆你又为甚哭啊?”

      “少愆亦不才,也写不出如此……如此精彩的文章,有感而发而已。”

      两双红了眼眶的兔子眼,对视了几个呼吸后,又很是尴尬的各自转开了头颅。

      “平日里不好好读书,该!”杨延玉闷着嗓子‘教训’着崔少愆。

      “四哥冤枉少愆了,我真苦读了,只是用不上而已。”崔少愆哑着嗓子辩解了一嘴。

      “那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你怎不再多读几本。”杨延玉继续没话找话的‘苛责’着崔少愆,悲伤的情绪倒是被他收敛起了不少。

      “都是少愆的错,少愆现在就去读书!”崔少愆亦是调整好了情绪,顺势站起了身来。

      “回来!写完再去读!”杨延玉一个瞪眼,朝着快要溜到正堂门口的崔少愆吼了一嗓子。接着便僵在了那里。

      “哎……”应承了一声的崔少愆,在抬头看清那倚在正堂门框边上的人后,打算偷溜出去的脚步,亦是僵硬的定在了那里。

      “装,你们两个接着装,有被感动到就直说,何必假惺惺的。”

      杨延婉很是不齿的看着两双兔子眼,推了推崔少愆,示意着他再次坐回了那玫瑰椅上。显然听墙角的她,不知来了有多久!

      “那……若安你又为甚红了眼眶?”杨延玉强装镇定的摆出了兄长的架势,抬眸反问道。

      “是风!风迷了眼睛而已……”杨延婉伸出手,指了指正堂外的方向。接着便大刺刺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两人的正对面,案桌前的中间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