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田飞镜的神情太过洒脱淡漠了一些,孙曦喉头微动,却是始终未曾再多说些什么。飞镜见他沉默望着远处,也不再多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曦开口道,“走,下山去。”

    飞镜将伞从孙曦手中接过,递给身后的风来。动作间,孙曦已经走出去很远。飞镜望着他那颤颤巍巍的身影,不觉心下一揪,连忙叫住他,“六公子!下雨湿滑,你且等我一等。”

    然后飞镜发现孙曦在她的呼唤声中奋力加快了步伐。

    飞镜无奈地同风来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又怕瓷器一般的六公子出现意外,只得连忙跟上前去。然而孙曦在前面走着,腿早就累得打颤,心下叫苦不迭,可如今已是下不来台,只得拼命走着。

    飞镜心里也来了脾气,不知道他如今是在闹哪样,愈发加快脚力赶了上去。

    风来愣愣地看着山林间这诡异一幕——她追,他逃,他们都插翅难飞。两个人就这般谁也不让着谁,战况正焦灼着,却忽然听到前头传来“噗通”一声。

    只见孙曦已是跌倒在前面,摔了个脸朝地。

    这一声听起来孙曦摔得实在是不清,飞镜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孙曦!”,连忙提着裙摆赶了上去。

    她蹲坐在孙曦面前,一脸紧张地望着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孙曦,着急撩起他的袍子就要查看。孙曦当即脸红拦住她的手,“田飞镜!女流氓啊你!”

    飞镜无语,“孙曦,你摔得是腿不是脑子。不要说这般愚蠢的话。”

    “你!”

    “怎么样?腿还能动吗?”

    孙曦的话被他堵住,也叹了口气道,“得休息休息。”

    飞镜有些紧张地戳了戳他的腰,又捏了捏他的腿,“那这些地方呢?还有知觉吗?”

    此刻飞镜紧张极了——天爷啊,孙曦这少爷总不能娇弱到一摔给摔瘫痪了吧?

    孙曦被她那游鱼一般灵活的手指戳得心猿意马,一听她说话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赶忙道,“有的有的,就是这条腿痛得厉害。”

    话毕,乖乖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飞镜又想撩他的袍子了,然而一想到他刚才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只得按下这个念头,上手捏了捏。刚捏到小腿,孙曦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停停停!田飞镜,你有这般恨我吗?”

    飞镜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完了。”

    飞镜蹲在他面前,眼睛眨巴眨巴又眨巴,终于蹦出一句话来,“估计是摔瘸了。”

    这也太丢脸了吧?孙曦才不会承认这般窝囊事会落在他身上,立马拒绝承认,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可能一摔就瘸。

    飞镜见孙曦并无大碍,这才意识到双脚早已麻痛如同针扎。她跳着脚站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道,“嚯,是吗?没病走两步啊,六公子。”

    孙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飞镜见他如此反而心忧起来,连忙伸出双手要去扶他。孙少爷十分高傲地打掉她的手,可还没站稳,一股钻心之痛便从足底蔓延而来,孙曦何时遭受过这份洋罪,当即疼痛如同海浪一般几乎将他吞没——

    孙曦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呼痛便要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