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早忘了最後一次做梦是何时。原来,人Si成鬼之後,是不会再有梦的。

    但今晚他又有梦了。夜sE中,低矮山峦起伏,脚步声沙沙不绝。他感到口乾舌燥,身上穿着单薄铠甲,肩扛长枪,随队行军於浓雾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两边山头忽然传来隆隆战鼓,震得他心脏也疼,一时间延着山峦棱线,有千万火把高明,光耀夜空。行军的队伍受到惊吓,次第大乱,两边山上却万箭齐飞,朝着夹山行走的队伍S来。

    那时他惊惶害怕不已,只能蹲低身子躲避,却看到同袍战友们,一个个因为身躯、额头中箭,鲜血四处飞溅,逐一在他面前倒下。他怕得连大叫都不敢,觉得快要无法呼x1,只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着。

    在敌军的一阵箭雨之後,随即传来疯狂喊杀的声喧。他看见一个战友被敌人横挥大刀,从腰间斩为两段,骇人的血雾连着脏器、肚肠都喷洒出来,他吓得两眼直瞪;敌人杀Si他的战友,刀锋顺势一带,将他的脖子切断,让他最後的视线,成为一个诡异的横倒视角。

    那幅遭到夜袭而战阵崩溃的画面就此定格後,倏然模糊开来,却听到有人嘲笑,问他到底算不算个男人?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立直了身,站在一幢古老平房前。他被一个nV子尖叫求救的刺耳喊声所x1引,转过头,见到一个满脸眼泪与泥尘,倒在地上正不断挣扎的nV子,目光殷切地望向他,希望得到他的救援,然而压在她身上的,却是一个已经失却人X的男人。

    他惊骇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那个正在j1Any1N民nV的歹徒,身上穿着跟他一样的军服,正是他的同袍战友。

    那nV子叫得凄厉,手指抓伤了正在凌辱她的男人,惹得那男人怒起,突然间,男人爬起身,抓起一把尖刀,朝那nV子的咽喉一刀划过,将nV子回荡在屋内的痛苦尖叫给截断。将她杀Si後,男人竟禽兽般地又伏下身去,想要继续玷WnV子屍身。

    他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想阻止兽行,结果同袍不耐烦地转头瞪视,这让他瞬间看傻了眼,因为他瞧见了,那个没有人X的战友,长得跟他一模一样,而战友手上还握着刀,寒光晃眼,刺进他的肚子里。

    他倒在门槛边,仰望屋外星光,亘古不移的星光。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生与Si吗?知道什麽是战争与杀nVe吗?你什麽都不懂。意识模糊前,他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问他。

    然後他从梦境中醒来,烛光依旧,满室祥和,太君神像安然,慈眉善目。一个没有心跳的鬼魂,却觉得无b惊心动魄,而口腔内还有今晚睡前最後一杯珍N的回味。

    一整个下午,徐小茜抓着《元始太清丹宝录》,纠缠着要纪雪灵教她画符,两个nV人又是朱砂又是h纸地忙个没完。趁着她们「授课」,李琰起身,迳自飘向屋後,进了房间。

    在纪雪灵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个红sE小木匣,匣盖上贴着h符。不用揭盖,李琰伸出手,心念到处,里头的东西就透盒而出,搁到了床面上,那是最近得到的三枚黑铁箭簇,分别来自程大师的宅院、鼠妖巢x,以及黎凯勤家中。

    他静静凝视着,思索起昨晚迷离梦中所见的画面,虽然满天箭矢纷飞,但他现在却怎麽也想不起来,那是不是一样的箭簇?

    「你在那儿发什麽呆?」背後传来纪雪灵的声音,她皱眉问:「这可不是说玩就玩的玩具,你没事拿出来g嘛?」

    「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好像以前有见过或听过,关於这东西的一些印象。」李琰侧头想想,说:「而且应该跟我爸有关。」

    「跟黑仔伯有关?」纪雪灵一愣。

    「嗯。我爸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古兵器,还做了不少研究。」李琰沉Y着,伸手想去触m0,但手指一靠近,就感受到其中透出的煞气。他说:「真的,我一定见过这些东西。」

    「怎麽见到的?你说清楚点。」纪雪灵走上前一步,口气有些担忧。

    「要是能说得清楚就好了。」李琰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可惜就是想不起来。」

    纪雪灵难过着,她很想给李琰安慰,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况且,这些东西若与当年的真相有关,她又怎能叫李琰不要再多想?

    「姨!快点来!」外头传来徐小茜的叫唤。他们只好暂时抛下情绪,快步踏出房门,却见老庄推着板车,满头大汗地停在g0ng庙门口。纪雪灵本以为是为了那一车的东西,徐小茜才大惊小怪,然而徐小茜却指着电视,说:「这个!这个标志!」

    电视新闻正播出政论节目,来宾们在讨论公共建设议题,其中有个家伙,正在倡议几个政府早已核可的开发案,都应该加速运作,以取得最大的社会利益,讲得天花乱坠。

    「什麽标志?」纪雪灵还没问完,就先瞪大双眼,那个来宾的桌前有块小立牌,写着「力宇建设执行总监」八个字。她盯着「力宇建设」,想起早已魂飞魄散的何文新,而徐小茜指着萤幕,那小立牌上还有公司的标志,她说:「那天那个纸盒上面,也有这个标志。」

    「你确定?」纪雪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