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琉璃总以为淑妃其实对苏菱悦也有羡慕嫉妒恨,但年深日久,她发觉淑妃竟是真心实意在祝祷他们,真心实意希望他们能好生在一起,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已经认定了,淑妃对苏菱悦有愚忠。

    而她竟不知究竟这一份愚忠是从何处而来?

    前尘往事琉璃没有参与,自然是一概不知,要是她当初也生活在这里,当会不足为奇。

    当年淑妃并不给天子器重,虽然淑妃是一切妃嫔里最早怀孕的女子,但那也不过是酒后天子心血来潮,做了后悔不迭的事罢了。

    那时候的后宫,是饱满的,那些女子有那么多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淑妃作为唯一一个很有可能母仪天下之女子,这原本就不小心形成了大家斗争的角色。

    一言以蔽之,当年要不是苏菱悦百般的帮忙,焉能有现如今淑妃的好日子过?她是居安思危之人,更是知恩图报之人,因此这多年来对苏菱悦一度都很好。

    “姐姐难道就不去皇庄吗?”反正闲来无事,琉璃报着姑妄言之的态度问,淑妃闻声,微微笑眼睛好像上弦月一般,“为什么我要去呢?虽说是在皇庄里,虽然大家看起来脱略行迹,但依旧和这后宫一般,一丁点儿差池都不能有的。”

    “姐姐就,”琉璃索性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就不想要和皇上在一起吗?”

    “这!”这让淑妃怎么回答呢,之前的之前,她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面对肖宸宇,她一点都不能阻挡他那与生俱来的魅力,甚至于他到那里,她都希望自己跟随。

    但现如今就不同了,现如今不知道是她老了,亦或者说,组合件的看清楚了现实,她只希望静悄悄的默默无闻的陪伴在肖宸宇的身旁,其余的诸般事一概不予理睬。

    想到这里,她道:“自是希望能和天子在一起的,但在一起后又能怎么样呢?所谓伴君如伴虎呢,那也老大的没有意思,每天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且有什么意思呢?”

    听到这里,琉璃的神情委顿了一下,淑妃看向琉璃,今日忙碌了一整天了,竟然没有好好的打量一下她,此刻这么一瞧,发觉琉璃今日穿着一件正宫红的衣裳,那衣裳是缂丝的,上面有很多精美绝伦的刺绣,简直美不胜收。

    但实际上在这深宫内院中,一般的妃嫔是不准穿正宫红的,这等雍容华贵的衣裳,只能让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享用。

    注意到这个细节,淑妃笑道:“你今日这衣裳很好看,但以后却不要穿了。”

    琉璃是大启来的女孩,虽然在此间入乡随俗已两年了,但在形制上多有不理解地方,她穿的衣裳是个并没有凤凰的刺绣啊,怎么就不能穿了呢。

    淑妃和颜悦色道:“这等正宫红,除了皇后娘娘其余人是不能穿的,你要果真喜欢,在自己宫里穿一穿孤芳自赏就好了,何苦来哉非要穿到外面来招摇过市,让那有心人看到了,又是事。”

    琉璃听到这里,难过极了,但她是那样一个会表演的实力派演员,闻声,不过淡淡一哂,指了指衣袖,“我倒是不知道连衣裳的颜色都不能随便穿,等会儿我回去就更换了吧,一天了,姐姐你也不找点儿提醒。”

    “不瞒你说,五六年前,有个妃子总喜欢穿正宫红,满以为这样皇上就会对其刮目相看,却哪里知道她这是触怒了皇帝之逆鳞,皇上道:“你这是东施效颦了,你什么人也能穿红色?”那女子被处罚后,人们就不敢胡乱穿衣裳了。”

    说到这里,淑妃余悸犹存,关于是如何“处罚”这个女子的,事情说出来一定有点血腥,“好妹妹,我都是为你好。”

    琉璃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恨淑妃,反之,对淑妃其人,琉璃有一种淡淡的不可言说的可怜,有一种绵延不绝的同情与期望。

    两人分开后,琉璃回到宫里召了丫头进来,她坐在灯下,穿着一件亵衣,“剪刀呢,拿过来。”

    那丫头不知道琉璃要做什么,忙不迭从笸箩里找到了剪刀递给了琉璃,琉璃握着那正宫红的衣裳,一下一下的剪开,将一件衣裳弄成了碎片。

    那丫头看的瞠目结舌,“公主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衣裳呢?”

    “我是什么嘴脸,我不配穿这正宫红啊。”琉璃眼含热泪,一面说一面疯狂的剪开了衣裳,最后将这衣裳丢在了地上,那丫头再看,衣裳已没有一点儿好的地方了。

    看到这里,那丫头伤感道:“这宫里,正宫红只有两个女子可以穿,一个是一懿寿宫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朝阳宫的皇后娘娘,但您若是喜欢,在最忌屋子里穿一穿就罢了,何苦糟践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