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早知道你们桥搭得这么快,有车可坐,我吃撑了搞什么强行军!早他娘的在江边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了,等睡起来,坐上车,一轱辘就到了县城,下车就能投入战斗,哪里会累得像条死狗!”

    挤在吉普车里一边给大家分发香烟,一边骂骂咧咧的不是贺援朝,而是警卫一连连长冯爱国。

    他们比贺援朝的民兵连好许多,足足多跑了十公里。

    不过这一点也没什么骄傲的。

    等载着民兵连的车队追上他们,见到的同样是一群吐着舌头、嘴唇干裂的死狗,差点连爬起来跟他们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车灯照出了他们身上熟悉的数码迷彩,才没让大家把他们当做敌人。

    贺援朝等人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几分精力,一道又搀又扶把警卫连连拖带拽送上了车。

    “你那个时候干劲那么足,我让你等,你肯听吗?有些事啊,只有吃一两次亏,才会相信人家是一片好意!”工兵营少校高元奎白了他一眼,悠然地吐出烟圈,把他话堵了回去。

    “好好好,是我把你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行了吧!”冯爱国气总算喘匀了,捏着酸痛的大腿,没好气道,“我记得当时你可没说过让我们等你架好浮桥,再坐你们的车上路?”

    “我跟你部下说了,想着让他通知你,可他不听!”高元奎恬不知耻地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猛然一拍司机,“小心,前面有条沟!晚上开车别像赶着投胎似的,这边的路又没我们那边好,当心栽沟里!”

    说着,拿起车上的步话机,通知后面车队:“后面的慢点,这里有条一米多宽的沟,车队慢速经过。陈强,你留下一辆车把这个沟填平,好让后面的大部队顺利通过!”

    “明白!周宏伟,你留下处理这个沟渠!”步话机里,响起车队指挥的声音。

    “妈的,怎么又是我!前面两个沟就是我填的,刚刚追上来,又叫我去填坑!”步话机中传来那名干部的牢骚。

    “谁让你喜欢挖坑!”车队指挥调侃了一句,宽慰道,“好了好了,这个沟填好,下一个就叫五班去填。”

    他们工兵干的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导工作,如果不做好辅助支援工作,后面的大部队哪里能畅通无阻。虽然这工作又苦又累,也没什么成就感,可是总得有人去做,大家也只能苦中作乐,平时在嘴上讨点便宜。

    好在功劳上级都看在眼里,工兵虽然很苦很累,但是待遇不错,升迁也很快。像军分区第一个营级单位就是工兵营,艳羡了多少兄弟单位主官,所以大家士气还保持得不错,就是嘴臭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经常得罪人。

    有车坐果然不一般,尽管道路不熟,又是夜间行车,车队整体速度保持在二十公里上下,还时不时停下来清除障碍、维修道路。可四个轮子就是比两条腿强,车队行行复复,还是在凌晨两点一刻,到达了果根县城北门。

    县城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听不到枪炮声,也没有人声。只有不远处人家养的狗,被车队惊动而狂吠起来。

    如此静谧的环境,哪里有什么激战的感觉。

    城上看不到灯光,除了城头挂着的几盏电灯照亮了城楼,周遭全都一片漆黑。城墙黑乎乎地笼罩在夜色里,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整座县城就像是一个巨兽藏在阴影里,大张着嘴等待猎物。

    车队在距离县城一公里外就关掉了车灯,停了下来。

    警卫连哨兵跳下车,按照平时训练主动散开,探察周遭情况,占据高地实施警戒。冯爱国、贺援朝,以及高元奎则下了车,找到一个几米高的小土丘爬上去,借着蒿草掩护,举起望远镜向县城方向望去。

    “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这里真的是在打仗?没有枪声,没有炮声,就跟平时没有两样嘛!”高元奎虽然军衔更高,可不是野战部队,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放下望远镜纳闷道。

    “不,城门关着,城头也用沙袋堆了几个简易工事。从细细的管子可以看出来,工事上架着机枪,那隐约可见圆圆的东西,应该是钢盔,说明沙包后有人。只是他们很小心,钢盔也涂着不反光的油漆,所以看不大清楚。”贺援朝比他强多了,一下子就看出许多异常之处,压低声音道,“城上能够看到走动的身影,这应该是哨兵。不过为了避免成为敌人的靶子,所以没有点灯。说不定城下还有暗哨。”

    “小子不错嘛,当民兵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到警卫连来?”冯爱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虽然这里有戒备,不过人并不多,充其量不到一个连。而且我们一路过来也没碰到溃兵。因此我判断,县城还在县委手中。我建议先向上级汇报,再决定是直接进城,还是其他打算。”

    “我就是个修路的,你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