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飞注意到,众人刚才已经缓和下来的面部肌肉,又变得有些僵硬。

    这也难怪,强调军纪来增强部队中的服从性是一方面,但终究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军分区四面受敌的严重态势。大家即便表面可以装出若无其事、认真工作的样子,但内心巨大的压力,恐怕并未减轻几分。

    不首先减轻大家的心理压力,就无法毫无顾虑地开展下面的工作。

    “同志们!”

    关飞先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挺直了腰杆,通过生物副脑调整出一副看起来刚毅而又诚恳的面容,放缓了语调说道:“这里的各位同志,其中不少是和我并肩战斗多年的袍泽……”

    迎着他的视线,张盛国、孙耀华等一干老战友、老部下不由挺直了腰杆,脸上现出骄傲的神色。脸上的那一点点紧张,也迅速消减,重新变得坚定无畏。

    他们是追随关飞时间最久,也是最为忠诚的肱骨功臣,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们无论在何等困难的局面下,都相信他们的首领,坚决服从他的指挥——哪怕这个指挥在当时看起来似乎莫名其妙,但最终结果都证明了它的正确性。

    追忆过去,想想现在,无非是又一次面临了需要选择的关键节点而已。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只需要朝着关飞指出的道路毫不犹豫地走下去就行了。

    再难,还能有当初弹尽粮绝更难?

    他们相信,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坚决执行关飞的命令,誓死战斗到底,最终胜利,就仍将属于军分区!

    “也有不少军分区成立后,新加入的战友……”

    俞柏海、钟和平等,在军分区成立后收编自人民军溃兵的新加入者,也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军分区给了他们在大溃败之后,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关飞也没有因为他们过去的身份,对他们有任何歧视,只要有能力、兢兢业业完成工作,就能获得进步,这样慧眼识人的好领导,天下又有几个?

    士为知己者死,这种话党员口中不会这么说,但在内心,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还有国内过来的新同志!”

    何阳、苏宁、张英学等从国内过来的退伍老兵,后来征召的本地、知青、国内新兵们,脚后跟一碰,挺胸收腹,向着关飞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何阳在进入野战部队以后,很快就凭着在国内王牌部队练就的过硬本领,脱颖而出。短短三年时间,就从班长一跃而升任排长、副连长。全军授衔时,他被授予上尉军衔,调入参谋部任职,可谓是扶摇直上,前途一片光明。

    苏宁、张英学曾有过短暂的犹豫,但在军分区待了一年以后,也逐渐认可了这支新部队,开始放下包袱,全心全意融入进去。苏宁毕竟在国内王牌部队担任过副连长一职,接受过正规的中初级指挥员培训,军事技能全面,在教导营——现改名为军分区初级指挥院校——工作成绩斐然,先后培养出数百名合格的初级指挥岗位干部。

    苏宁凭着全面的军事技能和优异的工作成绩,被授予了上尉衔。张英学虽然略微逊色,融入军分区也慢了一步,也被授予了中尉军衔。

    此次调任参谋部,一方面借助他们优秀的军事技能,提出合理化建议,辅助军事主官工作,同时也是借着把他们调到总部机关工作的机会,在对他们提升前进行一次近距离考察。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当初对军分区的那一点点不屑、抵触,随着时间逐渐淡去。如今,他们已经真心地认可了这支部队,认可了身边共同奋斗的战友、袍泽,再也没有了“我们”“他们”之分。

    目前军分区所面临的危机,同时也就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危机!

    关飞目光环视一周,跟所有人都进行了一次目光对接。在他的注视下,不管是老同事、新战友,都“啪”地一下,脚后跟一碰,向着他立正敬礼。一声声后跟碰触,让一个个动摇的心,又再稳定下来,表情也不再那么灰暗、茫然。

    他嘴唇紧抿,缓缓举起手,回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同志们,虽然我们共事的时间有长有短,但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对我有一定的了解。不错,我有一个外号,叫做‘军神’!我这个军神其实只是谬称,水分很大,跟国内的那些老帅、老将们自然是远有不如。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虽然我这称号在国内只是贻笑大方,但在偭定这个地方,说我是‘军神’,也未尝不可。因为迄今为止,我还没打过什么大的败仗嘛,这个名,我还当得起!”关飞放下手,语气缓慢地说道,在说自己的外号叫做军神之时,微微笑了一下,有几分自嘲,又有几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