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循着记忆找到了如意布庄,在买了周氏所说的松江布之后,沈伯文就去了平日村子里的人搭车的地方,结果等了半日都没等到回去的人,索性走路回去。

    反正也不是很远。

    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驴子“唏律律”的声音,沈伯文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就瞧见驴车上坐了个印象中并不陌生的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皮肤黝黑,正是沈秋生他爹沈杜。

    沈杜瞧见他也是一喜,忙将驴子喝停,把驴车上堆着的东西往边上挪了挪,招呼道:“大堂哥,上车啊。”

    沈伯文也没跟他客气,自己提着东西赶路也确实有点不方便,几下就动作利落地上了车。

    上了车他就想起来了,“四堂弟,你那天让秋生叫我去你家吃饭,是要说什么事儿来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沈杜重新让毛驴走起来,才道:“就是堂哥你之前不是说捡了幅画儿,托我在附近几个地方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吗?这事儿啊,有点儿消息了。”

    他这么一说,沈伯文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好像是之前原主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出门参加文会,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幅画,打开一看,竟然是吴道子的真迹,但在原地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前来寻画的人,只好带回家,告知了家人。

    后来也托了几个人找失主,但一直寻不到,便委托了沈杜在附近几个地方打听打听。

    因为沈杜在一家商队做活,经常会跟着商队去周围几个地方跑商,消息灵通些。

    沈家家风好,即便是原主大病,家里没钱的时候,也没人打过那幅画的主意,宁愿借钱,也没人说要把那幅画卖了,只因原主从来没把那幅画当做是自己的,所以一开始竟然也就像是一粒灰尘一般在原主庞大的记忆当中,沈伯文才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恍然大悟间,沈杜又道:“上个月我跟着东家去隔壁县城的时候,路过一家茶馆,听到里头有几个人议论,说有人在府城打听一副画的下落,但具体是什么画,却又不知道了,我就想着会不会是你这头打听的那个失主,就想着回来跟你说一说。”

    “原来如此。”沈伯文听罢后明白了,又跟沈杜道谢:“谢过四堂弟帮我打听消息了,回头来家里,让你嫂子做顿好吃的谢你。”

    沈杜连忙推拒,还道:“应该是我请大堂哥才是,秋生在你私塾里进学,我跟我家那口子都感谢的不得了,堂哥这多大的学问呢,教我们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我们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可别这么客套,咱们堂兄弟之间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沈伯文推辞道:“再说了,我看秋生,在读书这件事上,颇有些天分,你们家许是也能出个读书种子。”

    “真的啊?”

    沈杜听了顿时喜不自胜。

    沈伯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想到,古往今来,期盼儿女成材,都是父母最大的心愿,一直都没变过啊。

    随即又想到沈杜方才说的那个消息来。

    距离原主捡到这幅画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他也不能确定他们找的是不是自己手里这幅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有时间的时候,去府城一趟问上一问,以求个心安。

    但是当他刚到家,就发现自家门口停着两辆做工精良的马车,旁边还有几个护卫并几匹马。

    心下不由起疑,看这阵仗,家里来的约莫是什么富贵人,但好像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富贵的亲戚朋友,这倒是奇了。

    周氏在门口迎他,见了他便将他手里的书还有布什么的都接了过去,又跟他道:“家里来了客人,爹说让你回来就去堂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