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是女孩先前记下的方向,女孩跟在男孩的身后,努力地迈开了步子,前面的林子越来越黑,只有脚步踏地的声音,她眼底的光逐渐闪亮。

    “啪——”狠厉的鞭声便随着短促的尖叫声刺破了林子的黑暗,女孩奔跑的脚步忽而顿住,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跑,怎么不继续跑了!”紧接着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抽鞭声,一声狠厉过一声,女孩的身影隐在遮掩的树木之后,她像是见到了生平最恐怖的画面,呆滞着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暗红蔓延。

    直到那声声哭痛之音再也未在她耳边回荡,女孩才像是推开了这个梦魇般,手脚冰凉发软。

    她不敢动,却又只能强迫自己注意着这个男人的动向,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那如索命的鞭声带着男人愤怒的发泄,越来越极端,藏在枝丫后的冰凉月光,倒映下黑如魍魉的影子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女孩一口吞没。

    她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女孩害怕到快要没有力气站立,往后软倒了一步,瞬间,她的脸色血色尽无。

    她看到那个挥到半空的鞭子在寒气逼人的月光下停住,淋淋的猩红从倒刺上落下,侧对着她的男人慢慢地转过了头来。

    女孩全身的血液几乎在那一刻凝固。

    男人拖着长长的鞭子,开始一步步地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地面上的沙沙声响,像是索命的倒计时。

    她连哭都忘了哭,吓得只能僵滞四肢。

    这时候,牙婆的叫骂声从林子的前方传来,男人的行动顿住了。

    “不听话的小畜生!被人买去了还能混个肚皮饱,跑?跑到哪里去?喂野兽,当叫花子?还是被人当畜生一样宰了吃!”说着这话的牙婆气得狠了,几个鞭子抽到那些被拴住的孩子身上,林子里的哭叫声更大了。

    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了,孩子或高或压抑的哭声,还有牙婆的咒骂声,直到来到了那处稍微明亮些的地方,牙婆冷笑着,将那些孩子扯到了那摊血泊前,哭声突然就止住了。

    林子安静到可怕,只有婆子冷漠骇人的声音在回响:“再跑,就是这个下场。”

    缩在树木后面的女孩脸色苍白如纸,她脑袋发胀,婆子的声音却死命地钻到她耳朵里。

    什么下场。女孩隐隐有些害怕,但又不敢去仔细思考。

    直到一些脚步声远了,女孩又听到了一阵交谈,男人像是在炫耀和嘲笑着些什么:“这批的丫头小子真经不起折腾,才跑了这么点远,挨了我这么几鞭就没气了。”

    听罢的女孩脑子瞬间轰鸣,她微微弯下了腰,一只手扶着膝盖,一只手捂着疼痛的心口,快要喘息不过来。

    原来那些人是故意放他们跑的。

    想到这个的女孩,想要哭,但是却眼睛干涩得流不出眼泪。

    为什么。她想不通。

    过了很久,久到林子里都已经没有声息了,女孩才眨了眨眼睛,脸上恢复了些人气,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林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回家。

    她不由得摸上了脖子上冰凉的铁链,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还迷惑着,最后只是悲凉地笑了笑,走出了林子。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她不知不觉就走到那处林子间最明亮的地方,血浸湿了男孩。

    女孩站着,呆愣了很久,干涩的眼眶忽而就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