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杨帆认为前半句说得很对,相比于国外那种水深火热,自己生存的这个地方还是很安全的,他又对后半句深有体会,因为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他在人身安全保护得当的情况下,灵魂却迷失了,迷失在了生活的海洋里。

    杨帆现在是一家电子厂的小小仓管员,底薪低加班也不多,每个月的工资也只够堪堪交得起房租和一个月的食行费,到了月底,银行卡里不出所料得只剩下个零蛋,这搁十年前也是个高贵的月光族,可到了现在,不仅月光还欠了债,每个月的开销又多出了每月的最低还款额度,但他那小小的出租屋里却多了一台电视和一台游戏机,这是他欠款的来源,也是他工作之余唯一的快乐源泉。

    他不抽烟不喝酒,喝酒也是同事聚会时才会喝,不多,四瓶啤的就站不稳脚跟,烟的话也碰过,但也只是年轻时好奇才试了几根,但不知为何他从来不觉得那玩意有啥好抽,这也应该是他碰的不多的缘故,没成瘾,但他与同事那帮年龄相仿的人有一个地方一样,那就是都是一条单身狗。

    杨帆今年二十五岁,也单身了二十五年,上学时有机会告别处男之身可惜那时的他并没有认为女的有多难找,游戏才是那时的精神寄托,这一寄托就托了整整二十五年。

    才二十五年,回想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发生的变化确实太大也太快了。自己是南方山城人却出生在东北,小学初中也是在那里上的学,因学习并不好,而且那时的自己确实太沉迷于游戏从而不愿意与陌生人接触,所以朋友也不多,知心的也就一个,可也从初中毕业随父母辗转到苏南上学后,在聊过的了了数次之后也终于不再有联系,但网上的好友还在,杨帆也只是从朋友圈中知道对方过得比自己好。

    羡慕吗?当然羡慕。

    嫉妒吗?当然不,虽说对方起点比自己高,但也不能忽略别人比他更努力这个事实。

    来到苏南上了个技术学校,到头来依然没有念完,三分钟热度的行为贯彻到了如今,他也终于尝到了自己酿成的苦果,成为了一名不情不愿的打工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这是杨帆安慰自己的话语,但他的内心里依然向往着有钱人的生活,在父母回到老家山城后,他选择留在苏南打工,在打工的这几年里,他的心依然没有安稳下来,所以在来来回回换工厂打工后,他依旧孑然一身,除了他这个人,他什么都没有。

    “听说你昨天去相亲了,感觉怎么样?”

    杨帆在自己出租屋的厕所洗漱时突然回想起了今天上班盘点货物的时候听到的旁边两个同事的谈话,

    “还好吧。”

    就是这两句简简单单的对话,杨帆想到此处,沉默着。

    那个去相亲的同事叫小凡,比他大了三岁,也因个子不高的缘故,整体看上去有些略显憨胖,面相也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但杨帆并没有丝毫要嘲笑的理由,因为对方比他有钱,在苏南本地有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和一辆小轿车,听说最近又换了一辆更好的,自己连驾照都没考,又何来优越感一说呢?

    身高?

    长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杨帆一脸茫然,个子自己也属于拖后腿的,长相也只是平平无奇,连在这个时代最有力量的金钱也没有多少,找对象是怕比小凡还要困难,但小凡他也是相了很多次了,自己也知道他的择偶标准也只是能好好过日子就行,难道现在这个社会连这个标准都很难达到了吗?

    杨帆想到这里,用冷水拍了拍脸颊,告诫自己认清事实,事实也证明这个标准其实在自己现在所处的圈子里确实应该算是比较难以实现的标准了。

    “砰砰砰!”

    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吓了杨帆一跳,只听到厕所门外传来了一个操着一口外地普通话的男声。

    “小兄弟,大完了吗?”

    “哦,不好意思,马上!”

    杨帆闻言,急忙地洗漱完毕后,把门打开。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烟味窜进了他的鼻腔,刚才用冷水也冲不去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有点急。”那人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反锁的声音一如往常般那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