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后面也就是学院前面的林木中建立着兵器、翼鸟、凫鱼的居住屋,就像学院周边的隐居角落居住着修仙者,学生几乎很少往这边来,因为不被允许,虽然这里看起来没有危险。

    仿宫殿式的古典建筑还有着屋脊走兽,每个房间大约有六十平,有的高出地面几米,有的甚至更高,依附着林木交错建筑。木质墙板,连上楼的台阶都是厚重的木头组成,有些甚至已经发了芽,他们经常要处理新芽。

    一个个小宫殿散布林中,这里没有室友,只有邻居,而邻居有可能是三大派别中的任何一个,让人想象不到平时颇为针锋相对的人竟然是不分性别、不分所属制混住在一起。

    树林中有一股树木特有的香气,池震很喜欢,这味道能让他内心安静,他走在红砖石路上,轻车熟路地走在已走过无数遍的路上,然后他停了下来,第一次用无比认真、刑警勘案的仔细眼神打量他已经住了七年的地方。

    深夜一点半,远远望去,大多数房间都关了灯,只有几个还亮着,灯光溢出,落在木屋的阳台上插着的艳红旗帜上,旗帜上什么图案也没有。

    每个房间的阳台前都插着画着各种各样图案的旗帜,有的涂鸦精美,仿佛是出自大师之笔的简笔风景画。有的涂鸦线条粗犷潦草像鬼画符一样,可也别具风情,让人猜想可能是个抽象派的艺术家,可池震知道,那只是兵器一个两米高的汉子在喝醉后胡乱画的。还有些上面写着姓氏,应该是还在做梦的青年幻想自己成为威武大将军用自己的姓氏命名的军旗,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有无数好汉同他战死沙场。

    每个旗帜上都有图案,只有那面旗上除了红色什么也没有,让人不禁想给它加上星星,那是他的房间,他特意留了灯让人以为他在房间里。

    他走上阳台,路过木质高脚圆桌,顺手把倒下的椅子抚起,这是清晨吃早餐的地方,他并不独自一人吃早饭,会有很多小动物来扒他的裤腿,他不厌烦甚至喜欢。

    与外表不相符的是门锁是瞳孔锁,这可真让人吃惊,其实墙板也并不是看起来的木头,而是装备研发的高仿真木质材料,地震来了房间也不会坏,堪比防弹车。

    屋内更是一应智能设备俱全,在这个古老森林中住着一群使用超现代设备的年轻人,他们在这里举行各种各样的聚会,有时只有啤酒就能勾肩搭背度过一个互相吹牛的夜晚。

    他关上门站在窗前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光亮起的房间,汪辰的房间,插着一个白色写着‘helloworld!’的旗帜,一年前她给他留言“到此为止”然后消失。

    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就好像这个人从他的世界中被抹掉,他当时无法承受这句话,因为没想过分手,随之悲伤而来的是愤怒,就像两个人去征服世界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在一次打怪后爆发最激烈的冷战后,他觉得只要她认错就可以继续前进,而她忽然说我选择跟你征服世界是个错误决定,头也不回的走掉,像个叛徒一样。

    冷战怎么还能激烈呢?冷战比争吵还具有破坏性。

    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想,叛徒,后来冷静下来,他认为两个太骄傲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因为谁也没办法做谁的臣子。而且他们也不互相欣赏,他认为她毛病很多,总是逞强,还有些愚蠢,他以为他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直到她离开。

    六个月后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他还能接受,是她要离开的不关他的事,她总会后悔的。直到一年,也就是上个星期一,依旧没有她的消息,他在一个普通的夜晚突然心悸,就好像她死了一般。

    他偶尔想她,哪怕她愚蠢,但他认为这是回忆在作怪,回忆——那种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发生过像鬼一样的东西。

    上个星期一他进了她的房间,让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她把他的瞳孔录为可放行,更是那一书架的计算机书籍,她是一个黑客。

    他总是说如果我来做什么事肯定会做得比你好,而那一瞬间他陷入迷惑中,他并不了解她,他知道的都是她愿意展示出来的。

    他也并不关心她,否则他早就应该知道那一书架的书,其实他自以为是,这是那天晚上他坐在书架下想了一宿得到的结论,他自以为是、并没有尊重她。

    后来他打开了书桌上那台曲面屏电脑,废了一些时间才猜出电脑密码,她总是一串符号来回组合,不是生日就是名字,简单得要命,简直愧对那一架子书。

    她的邮箱清理得很干净,多奇怪,连一封垃圾邮件都没有,肯定是设置了什么拦截系统,最后在为数不多的网页游览中发现了机票购买的网页。

    他用她的手机号轻而易举地就登录上了,因为密码跟电脑秘密一样,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因为真的很简单,然后他发现了一张澳洲到中国香港的机票记录。

    谁送她去的澳洲?她去香港做什么?他看了机票的购买日期,是在她给他留言的前一天,她竟然是先走后分的手,这不对,人们一般都会先分手后走。

    星期二他就违规查了从岛上派出去的飞机记录,发现送她走的飞机是时越批准的,他开始心悸,就好像她已经不在了,他当时血液都凉了,为什么要听时越的话?明明她是属于监控部的人,他早应该告诉她时越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他熄了灯拉上窗帘,躺倒在床上,从床垫下抽出一张照片,照片的上的姑娘并没有多好看,只是那双眼睛带着看透一切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