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把人举起,意图推出井口,可拼命往上跑的猴子拥挤着他,甚至有一只猴子在混乱中想要把他手中的白笑瞳扯下来,唐刀切断了那只手,两个已经到达体力极限的翼鸟突然站起,分出一条通道把人送上去,众人踩着机甲离开第二空腔,就在林慕白上跳抓住方井要出去时,一只只无法逃离的猴子抱住机甲的腿。

    在白笑瞳惊恐的瞳仁中是黑色机甲被拖拽下去的缓慢动作分解,她看到第二空腔的地面消失,林慕白掉进第三空腔的能源池中。

    俄罗斯男人抱着她不知道往哪里跑,771想起他们掉进来的可开闭出口,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但总归算个希望,于是他领着众人往那记忆中的位置狂奔而去。

    空腔中又散发起焦糊的味道,前仆后继的猴子撞着白墙只求一死,真糟糕啊,这里,真是太糟糕了!

    771又一次回想起被白刺追逐的绝望,死神追着他,想活下去只能比死神快,他想着掉落第三空腔的黑色机甲,咬紧牙加快速度,‘兄弟,挺住,等我们把学生送出去就去找你。’他知道他们回去也增添不了多少胜算,可保护过他们的人,他说什么也要救一救。

    现实永远都比想象更让人绝望痛苦,他们就像在黑暗鞋盒中胡乱冲撞的苍蝇,千辛万苦找到进来的破洞却发现它被堵住了。

    771看着头顶莹亮光滑的穹顶,哪里还有什么出口,他悲痛欲绝地喊着:“天要亡我!”

    就在喊声刚刚结束,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白光渐渐微弱,773再一次感到局势变幻莫测,警示四周疑惑地问:“停电了?”

    而求生不得出、求死又无门的猴子停止了撞击,它们痛苦地蜷着身体,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773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异象,那本就恐怖的猴群再一次发生异变,变得更加狰狞强壮,两个翼鸟抽出黑金长矛环视着围住他们嘶嘶恐吓的猴子。

    失去首领的猴子,各自都想称王,它们露出狡诈面孔,想要对失去保护者的他们刮骨嗜血,分而嚼之。

    数量的压制让他们没有胜算,771和773对视一眼,彼此都懂不能跟它们对打,他们抽出第二样武器晶体盾,那本来只有手掌大的透明盾牌被放出后迅速延伸,最后形成一个坚固的二分之一圆,两个合在一起能组成个球体。

    771把身高近乎一米九的俄罗斯机师拉下坐进半球体盾牌中,他怀中还抱着那个懵懂的女孩,773抽出自己的匕首塞进俄罗斯人手中,随后扣上他手中的盾牌,合成一个保护罩。

    球体的空间太小,只能坐进两个人,俄罗斯机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停拍打着晶体盾,他的动作让球体开始移动。

    “别动。”771说,他抽出匕首划开手掌,血滴落在球体上,晶体盾牌被激活,在没有另一个盾牌持有者的基因解封情况下将永久闭合,只要安全的从这里出去他们会被找到,他相信研究所,就算不相信研究所,他们也相信老祖宗留下的闻龙。

    他们把生存的最后希望给了跟行动毫不相干的男人和学生,就像让出登上诺亚方舟的船票。也是怕死的,只是他们是翼鸟,骄傲的翼鸟,会飞的翼鸟。

    771和773还保留着飞行的能源,当时被白刺追逐根本没有飞的条件,只见他们两个腾空,长矛一下一下扎进那本应该开着的出口,墙壁还保留着的低强度电流掠过他们身体,他们就成了一个导体。

    在他们脚下猴群扑向透明球体,乌压压一层又一层,就像叠罗汉那般,可球体始终未变形。伤害不了球体中人的猴子调转方向,它们一个个叠加成罗汉塔,去抓穹顶上要把合上的门捅开一个窟窿的两人。

    穹顶最表层的白色材料已经掉落,露出褐色岩石一般的填充物,长矛每扎进一次就有细碎石块一般的碎块掉落,阻力震得773虎口生疼。771看着已经有半米的漏洞加大手中力度,他记得那洞口的厚度不是太深,细密的电流一次次通过甲胄,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麻木了。

    一只猴子抓住了773的脚踝,把他往下扯,771把矛扎进‘岩石’中,一把拽住被往下拽的人,越来越多枯瘦的手抓住他们的甲胄,那已经不能用手来形容了,更像是森林被焚烧过后留下的枯黑树干。

    球体中的俄罗斯人惊恐看着那由猴子叠成的无数条摇摇欲坠‘天线’,它们张牙舞爪,想要把‘凿天’的两人拽下来,俄罗斯右手握拳,愤怒地喊了一句:“Сукаблядь!”

    771这次感觉是真的要完了,他们上一次在岛边阻杀过这种猴子,当时岛上的兵器、翼鸟、凫鱼全都出动才阻止了它们登岛的企,何况这次是这么多二度变异后的猴子。

    再好的防御甲胄也会有一个承受阈值,它们最后会撕碎他和773的,771心口处还剩最后一件武器,用来自爆的小型炸弹,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威力能带走二十米内所有的猴子。

    773踹着一只只拉扯着他的猴子,771握着长矛的手逐渐滑落,就像生机一点点脱离,可能神明真的无眼,不庇佑蝼蚁。

    771的右手最终还是没握住长矛,他接受了命运,可能终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

    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响起,头顶呼啦啦落着碎石块,一只火红色的手臂从破洞中伸出拽住他的手,771仰头看着,他想宇宙毁灭行星破碎也就是这般景象了,让人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