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牙疼、嗓子疼,吃点清肺抑火的汤药就是了,云霁寒虽然不差钱,但这药明显是大材小用了。

    云霁寒哪里听我的,掰住我下巴,就把药丢进我嘴里。我心里早就泪流成河了,这辈子云霁寒就是我最大的克星。

    这时,秋实也进来了,她来得迟了些,长生东宫一个来回都回来了。

    “抱着柱子,能退热吗?”云霁寒宠溺地捏了下我的鼻子。

    我一溜烟儿跑回床上,把自己捂成粽子。

    云霁寒他亲手拿着布巾沾水,然后俯身把布巾放在我额头上,他对秋实说:“下去吧!”

    云霁寒盘膝坐在地上,把我的手腕掏出来,为我诊脉,我下意识地一缩,云霁寒喝了声:“不许动!”

    这一喝,我又打了个哆嗦。他把我额头上的毛巾扶了扶。

    我发烧的时候,云霁寒总是这样子照料我。

    “咳……哥……”

    “闭眼。”

    其实我是想叫他加张席子,地上凉。

    云霁寒却打断了我,他把我的手腕放回去,他的手指在我的脸蛋儿上轻轻滑了下,但又立刻缩了回去。

    我想,他可能真的不会再打我了。

    过了会儿,我见他拄着胳膊靠着床边睡着了,呼吸很稳,他应该睡着了。我闭着眼悄悄地往床里挪了挪,想离阎王爷远一点,云霁寒就立刻醒了,把我额头上的布巾拿下来,我转头偷偷地瞧他,他的头发散开了,发丝把他的脸遮住了,透过那黑色瀑布的缝隙,我看到他认真的神情,他的手把布巾放在盆里,润湿,轻轻把布巾拎出来,然后,用力地拧一下。我立刻转头闭上眼睛,我感觉身边有阴影落下,额头一凉,布巾被放在我额头上,云霁寒又坐回到我身边。

    云霁寒拉过我的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温暖的手摸着我的手腕,他把他的五指插进了我的手指缝,他叹了声:“翊儿,疼吗?”

    他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来,他的声音极低极地的。

    “翊儿……翊儿……”他轻轻唤着,“翊儿跟哥哥回家!翊儿跟哥哥回家……”

    他的话传进我耳朵里,我几乎要哭了,是真的感动了。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小孩子发烧了,是被鬼吓着了,在孩子睡着的时候,在孩子耳边轻轻唤七次,孩子的魂儿就回来了,孩子的病也就好了。

    我6岁时有一次被云倾城推进了湖里,差点一命呜呼,一连烧了五天,云霁寒焦躁地要罚整个宝月宫的宫人,还要把云倾城也丢到湖里涮一下,还是长生机灵,教了云霁寒这个法子,他便整夜地守着我,在我耳畔唤了一夜。第二日,我果然好了,他却打起了喷嚏,病了他也忍着,下了朝就过来陪我,背着我在东宫里,一边走一边给我讲故事,比亲哥还亲。

    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信这个?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亲自照顾我,有点相信长生说他在边远的宁远城不慎受伤的事是因为担心我了,我也有点明白,他说的那句当宝贝一样把我养大不是唬我的,我也有点相信,他说不会拿我做交易,是真的。他是真的在用心养,即使在世人眼里我是先皇后的孩子,他也把我当成亲妹妹去对待,把更多的关爱给了我。

    我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云霁寒很轻很轻地用手指擦干了它们,可我控制不了这些泪水,我把布巾抓起来,坐起身,我没出息,我是怂货,我认!

    “三哥……”

    “嗯?”云霁寒有些诧异,他抚摸着我的发,每一下都跟轻。

    “我错了……”我强忍着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