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今日感觉可好些了”庄煜走入睿郡王府日光阁,向躺在院中罗汉榻上的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的男子笑着问了起来。

    这男子正是镇守鬼方七年的王守仁将军,七年之前,王守仁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将领,七年之后,他变成了百病缠身的虚弱病夫,此时便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儿也能将王守仁打倒。

    将眼睛上覆着的帕子拿开,王守仁勉强笑了笑,低低道:“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晒太阳真好”

    庄煜去了鬼方,当然明白王守仁这话的意思,鬼方常年被雾气笼罩,一年之中能直接晒到太阳的日子屈指可数。王守仁自被接到京城之后,便几近贪婪的晒太阳。每日清晨太阳刚出来,他便要人将自己抬到院中,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他才恋恋不舍的回到房中。

    王守仁的家眷并不在京城,所以他在京城没有府第,庄煜便将他接进睿郡王府,每日由太医前来为王守仁精心诊病。当初石院判到达鬼方之后立刻给王守仁诊了脉,发现他已经深受瘴疬毒害,阴寒湿邪已经深深侵入脏腑,严重的损伤了王守仁的心脉,就算是从今往后每日静卧养病,只怕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隆兴帝听完石院判的回禀,很久都没有话,最后长叹一声,命内府立刻为王守仁选一处上佳的府第,着内府与工部全力修缮装饰,力求在最短时间里完工。同时还派人火速前往王守仁的家乡,将他的父母妻儿全都接到京城,务必要让王守仁在所剩无几的残年之中,多多的享受天伦之乐。

    内府都总管何大人接旨之后很是高兴。有了隆兴帝的这道旨意,那猫耳朵胡同的修缮工程便可以缓一缓了,皇上可是了,先尽着给王将军修府第,其他的工程一律为王将军的府第让步。

    何大人绝对是护短记仇的性子,那日敬肃郡公庄烃打了内府的人,这笔帐何大人可一直都记着呢。一有机会他便会不遗余力的报复回去。

    至于王将军的府第,何大人选的便是那日对庄烃曾经过的,广华门内的那所五进大宅院的“凶宅”。是凶宅,其实不过是因为那宅子里死过人。可世间又有那所房子没有死过人呢,况且前房主也不是凶死,人家是寿终正寝,也算是一生圆满。凶宅不凶宅的,不过就是蒙骗庄烃的借口而已。

    不过为了把事做圆满,何大人还是请钦天监的人到那所宅子里看了风水做了法,如此一来凶宅之名便被破了。修缮好便可以迎接王将军一家入住。

    隆兴帝的这一切安排王守仁都不知道,他每日在睿郡王府日光阁中晒太阳养病,不觉便过了一个月。这一日,庄煜带着两个少年走入日光阁,扬声笑道:“王将军,你看看本王将什么人带来了”

    王将军转头看向庄煜,只见他身后有两个少年,看到这两个少年,王将军愣住了,片刻之后方才迟疑的颤声叫道:“世江,世海,是你们么”

    那两个少年看到王守仁,当时就惊呆了,若非那人一口叫破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真不敢相信那卧在罗汉榻上瘦的皮包骨头,皮肤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瘦弱男人就是他们那高大威武的父亲。

    庄煜笑道:“世江世海,还不快去拜见你们的父亲。”这两个少年正是王守仁的双生儿子,今年正好十二岁,王守仁离家前往鬼方之时,他们已经记事了。

    “父亲父亲”两个少年抢身扑跪到王守仁的榻前,边磕头边哭着一声声叫了起来。

    王守仁悲喜交加,他想将两个儿子拉起来,可是手上却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他的身体完全被鬼方的瘴疬之气给毁了。他只能悲声叫道:“起来,快起来”

    庄煜上前将王世江王世海拉了起来,笑着对王守仁道:“王将军,父皇知道你与家人七年未见,特意派人专程将他们接到京城,世江世海打前站先到了京城,我便带他们来见你了。”

    王守仁忙欠身道:“这怎么敢当,还要皇上为末将费这许多心思。”

    庄煜扶住王守仁,笑着道:“这是应该的,王将军,你的将军府正在紧急修缮之中,再有十余日便能完工,在完工之前,令尊令堂和尊夫人还有世江世海便先住在我这里。”

    王守仁忙道:“这如何使得,末将已经打扰王爷许多了,怎么能再麻烦王爷,让拙荆带着孩子服侍家父家母去住客栈也就是了。”

    庄煜皱眉道:“王将军这话本王可不爱听,难道是本王怠慢了王将军,才让王将军不敢让家人住到我睿郡王府么”

    王守仁忙摇头道:“末将绝无此意,只是太打扰王爷了。”

    庄煜笑道:“王将军这话真是见外了,我这王府房子多人少,平日里冷清的不行,王将军一家子都住进来,正好热闹热闹。”

    王守仁与庄煜相处也将近两个月了,对于这位没有架子的少年郡王,王守仁的恩公先忠勇郡王的女婿,王守仁很有好感,因此便顺从的道:“那就打扰王爷”

    “王叔叔”一声响亮的喊叫打断了王守仁的话,王守仁的眼睛一亮,立刻笑着道:“无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