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人潮,真要引发个什么意外,那后果真的无法想象。即便他们一行人骑在马背上,怕也无济于事。

    就连牛武以及一众李家部曲,都下意识握住了腰间鄣刀刀柄,而那些衙役更是被吓得连连鸣锣:“站住,尔等想要作甚!”

    如此多的人潮涌来,但凡有任何一个人不守规矩,引发了乱子,那人潮可就得将他们一行人给直接淹

    没了。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人潮涌到李忘忧与杨纂身前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骑在马背上李忘忧,半响居然没人说话,气氛一时显得相当诡异。

    忽然,人群之中猛地传出一声高呼:“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接着,在李忘忧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百姓居然呼啦啦全部跪了下去。

    看着近万人忽然跪伏在自己面前,李忘忧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这好端端的跪拜自己作甚?

    “户县伯公侯万代,草民给户县伯叩首了!”

    “草民叩谢户县伯活命之恩,草民替全家七口,给户县伯磕头了!”

    “草民一家九口,原本以为今岁只能外出乞讨为生,却没想到今岁居然还能稻谷丰收,草民感激不尽,草民给户县伯磕头了,道祖保佑户县伯长命百岁!”

    也有不少没忘了感激杨纂这位县令的:“草民给户县伯、杨明府叩首!杨明府,你是好官啊!”

    这一声声的百姓呼声,让李忘忧与杨纂心中的惊惧消去,长出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则是李忘忧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股电流仿佛穿身而过。

    自己何德何能,让如此多的百姓跪拜自己?

    不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让百姓改种了水稻吗?自己当得起这般夸赞吗?

    李忘忧慌忙滚下马背,小跑到一位老者身前,将他搀扶起来。

    “老丈,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那老者却很倔强的又给李忘忧磕了几个头:“老朽当初多户县伯多有误会,以为户县伯让我等九月改种水稻,是在祸害百姓。皆是老朽愚钝,不懂户县伯爱民之心,老朽实在该死,请户县伯恕罪。”

    李忘忧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朝牛武示意了下,让他赶紧搀扶起老者。

    “老丈言重了,我不过瞎出主意罢了,真要感谢,应该感谢杨明府啊。可是他命人给各个村落打造水车,培育稻苗,监督你们改种水稻,功不可没。”李忘忧手指杨纂,笑道。

    百姓们自然又是朝杨纂叩首,弄得杨纂也是有些手忙脚乱,连连摆手。

    这一刻,杨纂这位为官多年的中年男人,眼眶也发红了。此时,他才似乎真的明白,何为民意,何为民心。

    庶民百姓,真的很容易满足,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度过难关,便能让他们死心塌地,感激涕零。

    原本大灾之年,周边州郡县田中亩产十不存二三,官府已经开始准备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