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近了二更时分,众人离下一个镇子尚有二十多里路,而娇客们早已经困乏得紧。

    梁宗卿问潘信:“是继续赶路,还是在附近观音庙里借宿?”

    潘信问道:“以往梁公子出门是如何走的?”

    “天作被、地为床,出门在外哪有这诸多讲究,走到哪里困了,若是山林,便在林间小憩;若是村庄,便借宿百姓家。悦”

    潘信的眼眸跳出了一跳,京城十大世族的卫国公梁家的嫡长孙居然是这样生活的,半分没有娇贵气,出门之时就跟许多行商之人一样,“天作被、地为床”说得他热血沸腾,第一次觉得这个高高在上,才华横溢的梁宗卿与众不同,不由得又是钦佩又是羡慕。

    “梁公子不觉得苦?”

    “在下不觉得,反倒觉得随意许多,寻常百姓家,有的离镇子远,为了省几文车钱,天不亮赶到镇上售卖山货。黑夜赶路的常有,若途中困了便寻个地方就地打盹。”

    梁宗卿骑在马背上,态度随和,没让人觉得高傲,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示弱卑微,反而言语之间,让人禁不住生出几分好感搀。

    便是潘伦这一路相随,也心中升出几分敬佩之情。

    潘信揖手道:“梁公子对这一带熟,我们都听的。”

    “我们几个七尺男儿倒是不惧,可车上还有几位姑娘。”

    他将视线移向马车。

    潘倩不假思索,“三哥、四哥,我们可以的,就像梁公子所言,出门在外,哪能讲究这许多。”

    沈宛也道:“就听梁公子的吧。”

    梁宗卿沉默片刻,“再往前行不到百丈,往南有一个山坡,那里有个观音庙,可以在那借宿。庙祝是个瘸腿老伯,最是个好客的。”

    沈容一路都在听梁宗卿与潘家兄弟闲聊说话,听梁宗卿说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务实之人,并非那种娇养大的,对民风民俗,百姓生活也颇是了晓,而对咸城至京城这一带的情况更是了若指掌,这不是杜撰出来,而是实打实的理解。

    沈宛轻声道:“请梁公子领路。”

    眉眼含羞,双颊微红。

    沈容借着车内的灯笼瞧在眼城,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宛这模样分明是动情,她动情了,对梁宗卿生了情愫。

    一定是这一路的闲聊,让她觉得这梁宗卿非寻常男子,他让人觉得安稳、踏实,甚至给人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梁宗卿么?

    只要不是临安王世子那花心萝卜,是梁宗卿做她姐夫也不错。

    沈容立时埋头窃笑。

    潘倩立时伸手一拍,“容表妹,在那儿偷乐什么?”

    “炒花生的事……”沈容胡闹蒙混过去,再抬头时,沈宛正挑起帘子一角,痴痴地看着外头,双眼含春,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