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没有半分睡意,今日发生的点滴,足可以粉碎她早前对家的好感,那最后的一抹温暖也消失了,随之而来,是彻骨的寒意。

    阿宽…逆…

    两年前,她的弟弟阿宽也不过比现在的沈容略长一岁而已,他们怎么就能狠心诱阿宽下河游泳还活活被淹死。

    就因为石氏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他们就要害阿宽的性命。

    说到底,老太太在这件事里也有责任,是她助长了李氏的贪婪,也是她言下之意说二房什么也没有,大房如何如何的阔绰等等。

    如果不是她的母亲石氏,老太太就是一个乡下挽着衣袖干农活的随常妇人,是石氏让他们过上了大户人家贵太太的富裕日子。

    老太太到底偏着李氏,明知李氏母子害死了沈宽,还想替李氏保住妻位。

    她一直那样敬重老太太,在她心里,自己胞弟的命就轻描淡写的代过,就连亲生父亲也没想过替沈宽报仇。

    沈宛掀起被子,却突地凝住,明儿是大年初一,不能死人,且容李氏多活些日子。

    茶*

    正月初一,潘氏领着沈宛姐弟几年去京城皇恩寺逛庙会,敬香祈福。

    正月初二,沈府佯装什么事也没有,请了戏班子入府唱堂会。

    正月初三,潘氏带了沈宏兄妹俩回娘家拜年。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十。

    一大早,沈宛带着沈容去慈安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自李氏出了事,精气神大不如前,听说近来正纠结着要沈俊来娶她娘家另一个侄女的事,可沈俊来一门心思就记得沈俊臣说的,“以二弟的才干本事,当娶官家小姐为妻。”他有官家小姐不娶,为什么要娶一个乡野村妇。

    老太太提了两回,都被沈俊臣给驳了。

    倒是沈宝近来早出晚归,几乎腻在慈安堂里,跑前跑后地服侍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沈容就烦,要不是沈容说的那些话,幸许李氏还不会如此,而沈宏与沈宾之间的事,也可以说成是“兄弟间的玩闹,失手把人推下去”的,反正沈宏又没受到伤害,不过是受了惊吓而已。

    “宛姐儿,带妹妹出去吧,老婆子我还要强健着呢。”

    沈宛应声“是”,恭谨地领了沈容出来。

    姐妹二人再往福瑞堂。

    人未至,远远儿地就听到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多婆子打起帘子,道:“大太太,是大姑娘、五姑娘过来给请安了。”

    早前潘氏听李氏等人说沈容不好,而今瞧着,沈容倒比沈宝还要顺眼许多,因闹出沈宏被沈宾推下荷花池的事,潘氏更是不许一双儿女与李氏所出的孩子亲近,便是亲近,也要奶娘、下人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只得一儿一女,若真有个好歹,她也不想活了,对她来说,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

    潘氏笑道:“大嫂、二嫂还没见过我家宛姐儿吧,最是个乖巧懂事的。”与多婆子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