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倾眉目舒展,突然想起一件大事:“你刚刚说的九牛二虎是花了几两银子?”

    芳沁伸出了一个手指。

    “才一两啊,”她拍了拍胸.脯,“你这傻丫头,吓死我了。”

    芳沁哭丧着脸:“公主,不是一两,是十两,这个月的五分之一没了。”

    果然是费了力,姜如倾都感到一阵肉疼,损失大额财产的悲伤,已经没法让她自得其乐了。

    “公主别再捶胸了,”这“砰砰砰”地听着她都心疼,缓声道,“不过这十两银子倒也没白花,我听茶酒司的酿酒小顾说,他前日去冯府送御酒时,在院中看到冯公子和一名红衣女子卿卿我我。”

    姜如倾从扼腕叹息中回神过来,“如此重要的事怎么这会才说?”

    芳沁喃喃道:“我这不是怕公主伤心嘛,就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您,这冯公子并非良人,公主您还嫁么。”

    姜如倾捏了捏她粉妆玉琢的小脸,笑道:“嫁,当然得嫁,我开心得很,这婚事实在太好了。”

    那冯涔既有知己,那她嫁过去也就不用应付两人的关系,她做她的事,他谈他的情,这日子岂不美哉!

    心中一阵轻松。

    “芳沁,你快去将我那身压箱底的丝缎红衫窄袖拿出来,”投其所好才能胜券在握,姜如倾想了想,“再从库房拿出蜀绣双蝶鞋,我定要将此事促成。”

    公主莫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裴大人不要,跑去嫁给一个好色的无名小籍?

    芳沁看着自家公主脸上喜笑逐颜,满树的木棉花下,衬得她更是明艳,羽睫轻颤,双眸如水光闪荡,她的心微微酸楚,疯了就疯了吧,她陪公主一起疯,公主许久没这般笑过了。

    她在袖下握了握拳,暗暗下决心,她会一辈子呆在她身边,若是那冯涔对公主不好,她定会以命相护。

    姜如倾许久未着过红衣了,但她记得她儿时是很爱穿红裳的,因为母妃说过,我的倾倾穿红色最好看了,小孩子就要穿得喜喜庆庆的。

    可是母妃走了之后,她也不知喜庆给谁看,就将所有的红裳都收进了箱,之后的日子里,都是白,衣裳是锦白的,生活也是瞎白得过。

    每日都在服丧。

    她其实在上一世的后来的某天重新穿回过红衫,除了那次的洞房花烛,便是嫁进魏国公府第二年,裴文箫生辰的那天。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拥有世上少有的幸福,她的夫君裴文箫面如冠玉,却无当世男人的陋习三妻四妾。

    如果说他的夜夜流连,温存厮磨是男人的天性,那每次餍足后,他都会主动抱她净身的体贴令姜如倾沉陷。明明是那么糙粝的手掌,却是那么小心,生怕像第一次给她洗脸时擦红了,手心极轻极轻地辗转于瓷白的玉肌,仿若在抚.触一件无价之宝,独享于他的稀世珍品。

    无论去哪个城巡视,他都会带当地顶好的口脂给她,颜色也是她钟爱的。

    她其实很难想象,像裴文箫这般身形凛凛穿着冰冷的铠甲的人会在一堆香脂艳粉中选口脂,站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中满脸冷峻地挑着色。

    但她陷入他这般不为外人道的温柔不可自拔。

    那日他生辰,她穿着雀衔花枝的锦裳,一身喜庆出现在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