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羡卿是被抬回祁家的。

    实际上,她现在也不过吊着一口气,几乎就是死在当场。

    祁唯听了消息,立刻赶回了家门。这事不好处理,只挑了一个心腹大夫,又选了一个丫鬟,将眼睛微红的李七赶在门外,从回来时忙到凌晨,才将文羡卿的命勉强拾了回来。

    祁唯看了眼趴在床上,面容全无血色的文羡卿,脸愈发黑沉。他吩咐了下去,又让其他人先回去,留了一两个人守夜。他握紧了拳,边走边对手下说:“查!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得罪’了他!”

    半夜身上又出了一层虚汗,粘腻得难受。文羡卿昏昏沉沉地从昏睡中醒来,全身又烧又疼,嗓子似哑了火。她强撑了撑身子,还未起身,伤口被牵动,文羡卿闷哼了一声。

    视线有些模糊,几乎又要昏了过去。屋子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文羡卿侧贴着脑袋,看着桌子上还在点着的烛灯,微弱的火苗晃了晃,似有门窗响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帘后一转,步入了进来。

    文羡卿没看清,她只是又尝试撑起自己,那人见状,快步走近,将手搁在她的脑袋下,让她抬起了头。

    文羡卿闭眼拧着眉,将那阵疼痛忍了过去,而后借势靠在他的腿上,干裂的唇轻启,“你来了。”

    信璨没有拒绝她,他向里坐得更近,顺着她散在枕边的头发,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文羡卿趴在他的腿上,双手紧攥着他的衣服,缓了一口气,她尝试着抬头,看向他,竭力想要说些什么。

    “嘘,嘘。”他用指尖挑起她的颌,抵在她的唇上,用指腹拭去她面上的泪痕,轻轻安抚着。

    不知何时何地,文羡卿心存着满腔的委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

    文羡卿吸了吸鼻子,擦在他的衣服上,不讲道理地抱怨着:“你来迟了。”

    “我知道。”他纵着她,“下次不会了。”

    他这样说,文羡卿心情好了些,堵在心口的燥郁,因有他在,散去了不少。信璨抚着她的头发,看她闭着眼缩在自己膝上,身上一层薄被盖着,那隐约间,似乎还能看见浸出的鲜红。

    信璨闭了闭眼,他不想再让这个人看见血气。缓了心神,他从衣间,摸出一只白瓶,放在她的眼前。

    似有所感,文羡卿睁开眼,拿着那只瓶子问:“什么?”

    “药。”信璨说:“除了他们给你开的药,每日吃一颗,若是方便,碾碎了混在药里敷在身上。”

    文羡卿抓着药瓶“嗯”了声。信璨猜她没了精力,只静静地陪着她。

    再睁开眼时,文羡卿混沌的思维有些不确定自己方才是不是已经又睡了一次。好在额下的温度还在,那人也是第一时间问:“想喝水吗?”

    文羡卿点了头。信璨帮着喂了水,文羡卿大概是真渴了,抱着茶杯一阵猛灌,连喝了半壶,喝得太急,文羡卿呛在气管里,立刻剧烈地咳了起来。

    身上的伤动一动就要疼,文羡卿委屈的眼睛又要红了。信璨也不管那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的茶杯,坐过来就要替她拍背。

    文羡卿听着那茶杯摔碎的声音,警惕地向门外看去。信璨安抚她:“没事,不会有人进来的。”

    她安了心,润了喉身子也舒服了好多,懒洋洋的又趴在他的腿上。信璨靠在床边,摸了摸她有些烧的额,开口说:“我察觉不及,今日三皇子……”

    还未说完的话,被文羡卿打断。她蹭在他的腿上摇了摇头,现在,她不想听他的事。

    信璨了然,动了下要换了姿势,文羡卿以为他有些抗拒,立刻睁开眼,揪着他的衣服说:“你别走,我知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