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沉,乌云罩住夜空,雨势渐小,仍带着凉意。

    芳华宫。

    “太后今日身子不舒服,早早喝了药便休息了,这里有我守着,你们回去吧。”阿雅站在宫外吩咐道。

    宫人依言退了下去。

    道旁的草丛忽然大动几下,阿雅与寺人盛对视一眼,提步走上前去,见只是只野猫,摇了摇头。

    “太后,您休息吧,奴就在外看‌着呢。”

    房内燃着烛火,姒太后斜躺在小塌上,雨天阴湿,她的身上盖了层薄被,却仍觉不到暖意,“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房中的宫人皆被打发了出去,只余大巫与姒太后两人。他穿一身黑色的披风,整张面容都隐藏在黑暗之下,身量虽高却已佝偻,想来也有四十余岁了,只出口沙哑,像是行将迟暮的老人。

    “大王子乃是孤煞之身,又因身居王位却行暴虐之事,这次本就是巫神降怒,应是大凶,可臣卜算了数次,竟都是化险为夷的吉兆…”

    姒太后满脸怒容,“这怎可能?这庶子怎会有如此好运!那个贱人怀他之时,老燕王便时常去她宫中,当时只怪我不够狠心,应连那庶子一同杀死!”

    她到底身子骨虚弱,只大喊了几句便气喘嘘嘘,扶着胸膛大口的吐息。

    “我真应将他掐死,也免得‌我儿双腿残疾,再不能站起!都是我这个不中用的母亲!”

    大巫见她如此,上前一步又猛然停住,耳边是姒太后低低的呜咽声,听的他唇齿间满含苦涩,“太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二王子他是心甘情愿,以此能换来你们母子的平安…”

    “平安,”姒太后抬眸,笑了几声,”难道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就该在这宫中苟延残喘的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夺了我儿一切的凶手逍遥自在,做他的大王?”

    大巫连忙跪在地上,“臣一直站在太后身边,”顿了下,稍稍仰头,“臣为太后,死亦足矣!”

    窗外忽现一声惊雷,雨滴哗啦砸在地上,烛火因大风摇晃几下,照在大巫的脸上。

    虽看不到他的上半脸,但‌是露出的五官尽显疲态,宛若枯木败枝般。

    饶是见过许多次,姒太后仍被眼前人的样子吓得‌后仰一下,“我知你是真心为我好。”

    大巫早已经低下头去,掩了掩胸襟,这才低声道:“太后不必道谢,是臣心甘情愿。”

    他张了张嘴,压低声音道:“太后放心,大王子本就是凶煞之身,这次疫病是为惩罚,燕国也会因他而受灾…”

    “不,我不要你这么说。”姒太后轻笑一声,“这次,我要让他将属于我儿的一切都还给昭儿!我要让他被燕人厌弃!”

    韦溪去了城西营地三日之久,却还是一无进展。

    燕国与李国所处地形气候皆有很大的差异,病症的表现也有所不同。

    他不敢贸然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