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疯似地狂亲了罗彬瀚一阵后,酒红马尾终于放开他,转身迎向苍茫的山野。她看上去像是准备扑进草丛里打几个滚,却突然注意到了蓝鹊的存在。

    “人骨?”她诧异地说,“这是被你们处死的人?他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晾在这儿?”

    她跑了过去,好奇地对着蓝鹊的骨头摸来摸去。罗彬瀚能看出白塔学徒正竭力装死,甚至为此熄灭了眼里的红光。

    虽然觉得这根本无需隐瞒,他还是把酒红马尾拉了回来,指着远处的山说:“你看到那里没?你想见的野人就在那座山里,但没有我的带领你永远也找不到。知道怎么做能讨好我吗?去,现在给老子采十个蘑菇回来,不然这具尸体就是你的下场!”

    酒红马尾态度桀骜地骂了他两句,又故意狂踩他的脚,根本没把罗彬瀚的威胁放在眼底。但她心情极佳,因此还是哼着歌朝远处蹦去。

    蓝鹊等她走远后才飘过来,像鬼火一样在半空中摇曳着。它再也没有说话,罗彬瀚只得主动开口澄清:“刚才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蓝鹊说。继而它好像自己就明白了,连忙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没关系,我刚才只是没想到……我完全理解这种爱好……事实上也不算很理解,不过我知道它理论上是存在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噢,算了,这不重要,总之……反正这也不算太稀有……”

    为了不让尴尬继续膨胀,罗彬瀚只得打断了它:“你跑到这儿来干嘛?野人村出事了吗?”

    话题一旦转开,蓝鹊的语言能力马上恢复了正常。它立刻流畅而迅速地说:“不,他们现在很好,只是有点忙着筹备节日庆典,我在研究他们的习俗和巫术传统,顺便也给他们帮点忙。现在霜尾和莫莫罗都在那里,一起帮忙做装饰,那真的很有意思!我只是想着当时给你的舒缓药只有一瓶,如果你要拿来给别人试试,那你自己就不够了。所以我用野人们去年存下的果实又做了一点药,顺便也来这里看看我温室里的东西。”

    它飘回原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篮,把一些杂物和花草匆匆收进里头,再将其中一瓶药交给罗彬瀚。

    罗彬瀚伸手接下:“谢了。不过这药非得用吗?”

    “看身体状况。”蓝鹊答道,“先知们差不多天天都要服用,以此来中和泥叶的效果,切断自己与真实之梦的连结。我不知道你后续的反应怎么样,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困扰,那么我想不服应该也没问题?”

    罗彬瀚点了点头。夏夜的微风从草尖吹拂到他脸上,带来阵阵清凉。他感觉自己陡然间放松了许多,在对岸发生的一切都遥远如噩梦。

    “那些野人在筹备什么节日?”他问道。

    “暑圣日。那时夏季的最后一个三月同圆之夜,通常也是他们祈祷秋季丰收到来的祭日,所有的部族都会聚集起来,共同进行祈祷仪式。这本来就是个非常重要的祭典,而且今年只会更盛大。”

    “今年?为什么?”

    “因为预言呀!这次节日正好就在他们预言的‘黑暗降临’之日,我猜他们会准备点额外的内容?”

    罗彬瀚的心忽然一沉。野人们的预言,他原本觉得这种事纯属荒谬,可在经历了骨蓝市内发生的一切后,他突然就没那么有把握了。

    “……那些人觉得世界末日就要到了,然后还打算继续过节?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呃,他们对世界自有一套观念。”蓝鹊说,“他们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先知文明,在这样的文明看来,过去和未来都已注定,无可变更,他们要做的只是将那一切必然的事件都经历过去。诞生、繁衍、死亡,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即便是神灵也须服从宿命的全部安排,所以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们恐惧。”

    “那是真的吗?他们的一切都注定好了?”

    蓝鹊晃晃腿骨:“我也不知道。从原则上白塔法师们不认可这种宿命论,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这是倚赖星层流速差完成的同向历史前瞻,不过毕竟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吧?如果他们自己不介意,我想这种无忧无虑也不错。再说他们的节日筹备确实很精彩,你也应该去看看。”

    罗彬瀚是有一点兴趣,但更重要的事萦绕在他心间。

    “我回头再去。”他说,“还有点事要处理。”

    他目送蓝鹊飘走,然后去寂静号上问了问乔尔法曼和波帕的下落。结果非但没找到这两个绾波子的相关人,甚至连霜尾和马林都跑去了野人的村落里,偌大的飞船里只剩下星期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