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在不知觉中叫了起来,也许只是寂静持续得太久。在门口的罗得故意踏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进来。“你还需要多少时间哀悼你的兄弟?”他假惺惺地说,“可别伤心过度,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詹妮娅没有出声。她觉得自己并非唯一一个不了解现况的人。她不敢转头去瞧罗得,而罗得似乎也完全没再多打量一眼那具他嘴里的屍T。他在这镜屋里到处乱转,一点点把满地的碎玻璃碾踏成细沙。如果他是计划用这种方式动摇她的JiNg神,那就注定是枉费了,詹妮娅的紧张只是因为她发现,对面那张面孔也微微歪斜,露出了聆听的表情。

    她T1aN一T1aN嘴唇,尽量不喷出气息地说话。“你杀了他。”

    “我早就告诉你了。难道你觉得我在吹牛吗?”

    “至少不是故意的。”詹妮娅乾巴巴地说。她使劲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脸,既是希望能把自己从梦里打醒,也是命令自己别再给罗得提醒。不过,也许她应该给的,因为那东西现在又静静地盯着她了。她也说不好眼下是不是一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关头。或许她老哥只是被打得损伤了面部神经,或者,(就眼下的局面来说倒也不能算太坏)她老哥成了某种丧屍病毒的零号患者。

    “我的确没计划这麽早杀Si你的兄弟,”罗得说,显然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当他开始学会制造麻烦时,我只能先下手为强。要是我知道他的顿悟来自於科莱因……”

    “你会怎麽做?劝说他加入你的传教?”

    “那并非完全不可能。”

    詹妮娅并不太相信他的话。在监狱因白蚁而塌方的报道传出来後,她仔细地读过那几位介绍失踪罪犯的文章,暗自认为罗得就是马尔科姆所说的那种潜在慾望驱动的疯子,不是因信仰而投入仇恨,而是为保持仇恨而编造信仰。你不过就是故作大方而已,她在心里恨恨地想,因为你已经把他杀掉了。“这麽说来,要是他能Si而复生,你还是愿意让他加入你的行动吗?”

    “Si而复生!”罗得重重地说,带有舞台表演的腔调,“要是他能得蒙那样的恩赦,我当然会重新考虑一切。每个人受到的裁决都应当是恰当的。”

    “你发誓你会公正地做裁决?”

    罗得谦逊地说:“我只听从神圣者的裁决。”

    詹妮娅几乎要露出报复成功的笑容来了,结果有人抢先她一步。当罗德的誓言落下几秒後,她对面那个漠然聆听着的东西竟然微笑了。瞬息之间,它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如同盲人的散漫无神,可那微笑却毫无疑问是具有智能意味的。又是一种完全和她老哥不相g的神态:那种近似天真的愉快里带着不怀好意。它的嘴唇动了起来。詹妮娅发觉它像在用德语数数:一、二、三——然後它的脑袋猛地往旁一歪,灰蒙蒙的瞳孔直瞪空虚,极为可信地Si去了。

    詹妮娅瞪着她Si去老哥的屍T。她开始摇晃他,那颗脑袋跟种上去似地灵活摇摆,真是一根该Si的墙头草!她暗暗在指头上使劲,又是掐又是拧,像最开始那样揪起他的头发。屍T依旧泰然自若地Si着。

    “别再浪费时间了。”罗得催促道,“把你兄弟的遗物都拿走,然後你得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是啊。”詹妮娅从牙缝里说。她忍了又忍,试图以l常的情感与超脱的理X来克服一切未知。她将会随机应变,将想尽办法和凶手周旋,将把兄弟之Si的悲伤与诡诞短暂的复活现象都跨越过去——想到这里她终於忍不住了,伸手狠狠地cH0U了Si人一巴掌。

    “啊!”那Si人大叫了一声,後脑勺猛地磕碎了背後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