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景让每个人心中都浮想联翩,女帝的意境是日月当?空的博大,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加持了无限的力量,能够用最爆裂的方式,让她的对手被最快速度地打倒。而这位新帝……他们不得不说,将天下融入了意境中,恐怕在他的眼里,这个天下,不输武道?。

    有些人沉默了下来,到了如今,哪怕再心怀反意,也要?承认,太平公主与这位新帝相较,不仅仅是在武功上,就是在胸怀上,也是落了下乘。以渡真战天人,以返照战天人,不说战绩,就是此等的勇气,千古以来,都无人能出其?右。

    不论陆千秋是以何种的方式暂时缠住了法明和?尚,另外?的一边,明崇俨经受了叶法善最为澎湃的攻击。叶法善位居九天榜第二?,他之前自承女帝之下,有很?多?人猜测,他并不是不如女帝,只是他的位置让他不能越居榜首,否则的话,洞渊派的立场会非常尴尬,当?然,后面女帝用自己?的战绩让所有人都熄了这等的想法。

    可?现在,明崇俨心中这样的猜测又升了出来。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全面压制住了。作为玉骨宗的宗主,他搅合进这一次的江山更易之事,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与他说的“考教”新帝不同,他真正的目的,是太平公主允诺给他的庞大的利益。

    玉骨宗分?裂成好几个派势,是明崇俨自己?故意放任某些人进来的。他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眼里心里看?到的,都只有他自己?的武道?。上一任的宗主也是死于他手,徒弑师也是这宗门惯有的老传统了。玉骨宗在他看?来,只是个为其?提供资源的工具,更不要?说,这一次太平公主允诺的,是皇室留下的某位传说的武学心得。

    是当?年李渊从隋朝武库搜罗出来的东西。

    可?惜,现在的境况有些尴尬。明崇俨瞥了眼那位失魂落魄的公主,心中念头一转,手中动作更凌厉了一些。叶法善冷哼一声,他没有错过这魔门宗主的小动作,他衣衫翩翩,手掐指诀,无尽的清气在他的身后氤氲而出,仿佛九天宫阙上的祖师观下,他眸绽闪电,清喝一声,无形气劲化剑涌来。

    明崇俨身后端坐的白?骨菩萨妩媚一笑,神圣与魔魅水乳交融般结合在一起,她环手一招,佛门八宝围绕其?身显现,更有天魔肆虐,靡靡之音缭绕耳膜……

    二?者于空中相接,尖利的摩擦声让人心生狂躁,在一道?爆响以后,尖叫的女声响彻天地,有人离得近了,武功不足,耳中很?快就流出血来,离得远了,也以为自己?是听力出了问题,因为女声过后是男声,两者交叠,一齐恨声喝道?:“好一个天下第二?!”

    这边的动静令另一边金刚怒目的法明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感觉自己?胸中憋闷着一口气,这新帝明明还没有突破到天人,但他接连用出了三招的大云寺绝学,都没能将之拿下。这次的出手本就出手不义,太平公主又像是被新帝打击到了心气,法明和?尚不由得开?始悔恨起来。

    因为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次他的参与,或许是有些冒失了。

    陆千秋也瞧见了他的迟疑,他虽是一直处在下风,但他却从来没有在法明和?尚的面前退后过。他的眼眸深沉如渊,手掌中不知?断掉了几根的指骨,他的胸口中也翻腾着腥气,可?他还是笑着,他身后的冠冕帝君也依旧是浩瀚冷持的姿态,他又举起了剑,在接应到这洛阳城许多?子民的心意之后,他遥遥感受到了某种大势汇聚到了他的身后。这让他一瞬间?轻松了很?多?。

    法明和?尚心中一颤,他见到了意境里那位帝王的眼神,不像是稚嫩的新君,倒像是是统帅了天下的传说的帝王,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所面对的人居然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威势。他漠然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微不足道?的叛逆……法明和?尚的面上渗出了冷汗,他心中有声音在不断地叫喊:“怪物!怪物!”

    他的意境、他的突破、他不知?用何种方式拔高了自己?……这种连连打破了常规,将人们的常识踩在脚底下的人,已经不是能用才情?来表述的了的,法明只能想到“怪物”一词。

    但他不敢喊出声来,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全天下人都会知?晓今日一事,太平公主已经败了,自她让这新帝脱离了她的战圈以后,从头到脚,她都输得彻彻底底。九天榜的十位天人,三位在己?,三位在彼,女帝已逝,善导已死,还有两位窝在他们自家的山头上,太平公主算得很?好,可?奈何有人从来非常理可?言。

    那姚崇竟被这新帝说动,投往了他们一方,这也是他们今日败落的因由之一。

    法明颤抖了一下嘴唇,他仿佛要?说什么,但陆千秋竟不肯让他说。他手中的“天子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度,这一剑依旧夹杂着那种超越了凡俗的威力,法明和?尚的手臂一疼,他想起了自己?方才所受的伤,他低垂下眉目,双掌于身前合十,有绽放的莲花自他的身后显形。

    雷声大起,瓢泼的大雨就这样蓦然倾泻下来,雨遮住了视线,也遮住了人们的听觉。一片昏暗中,一道?乍响的天雷劈下,一道?恢宏无比的闪耀剑光撕裂了空间?,“佛祖”金手迎击,人们的心被提得老高,他们死死地等着一个结果,等着几刹过后的成败。

    这雨也来得蹊跷,天人可?以引动天象,但他们修的都是些高妙无比的东西,像是“仙”、像是“佛”,像是“道?”,这之类的不可?言说的概念,是他们一生的追求。像是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也要?往“飞仙”的方向靠。很?少有人,只简简单单地用它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叶法善挥了挥袖,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白?骨的手臂,他竟是将那种没有形体的东西匪夷所思地撕了下来,雷声掩盖了明崇俨最后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位外?表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道?士,动起手来,比某些魔道?人士还狠。

    他从雨中飘飘而来,宽敞的道?服丝毫没有沾染水迹,他的墨发也是干爽自然的,他走到了另一边的近处,突的,一道?金光窜空而去,他顿了顿,眼中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些。

    他走到那人的身边,见到那出了惊天地一剑的新帝正垂着头站在原处不动,他身后的影像已然不见,身上的衣袍居然被淋得湿漉漉的,他心下一惊,不由得飞身一跃,立刻就来到了那人身边。

    “你……”他刚想发问,陆千秋就偏过头来看?他:“啊,叶师,你来了。看?来,那玉骨上人也是败了啊。”

    他的眼里也仿佛倾泻过一场大雨,他的眸中闪着晶莹润泽的光,眸色很?黑,像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但他的面色却是极苍白?的,几缕发丝垂下,衬得他的面容不似真人,仿佛一具精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