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恶贯满盈为祸四方的芜疆魔尊。

    贺北再次醒来是在凤语剑庄。他醒在一片山花烂漫处,身下是柔软厚铺红云一般的落花,身旁是山里年岁最老的凤语树。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谢倦毒死了,梦回凤语山,梦回年少时。可当他低眸看着自己一身热烈的绯红婚服时他又意识到一切都不是梦。

    在他的手心置放着一封信。打开信,是谢倦瘦劲清隽的笔迹。

    寒川亲启。

    “当你拆开这份信时,我已不在人世。阿宁,莫怪师兄一意孤行。仇敌我替你弑,那些沉重的就由我来背负。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恨,只是我们报仇的方式不同罢了。河图洛书我会亲手毁掉它,多少年,有人因它痴,因它狂,因它作恶。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

    寒川,你小时候问过我,人死后会去哪里。我说,好人会去天上做神仙。坏人会下地狱。当时你怕极了,因为你把师父的砚台打碎了,你害怕自己会下地狱,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与我一同睡,我还笑话你胆小。

    别担心。我将北府神殿的十万功德柱斩断,希望这些年积攒的善行能够替你赎罪,有我在,寒川,下辈子,我希望你可以投胎一个好人家。

    寒川,替我好好活着,替我守着凤语山,替我看满山的凤语花开。

    你永远都是我的寒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谢倦把他毒晕后将他送到凤语山,身前身后事都替他安排妥当。

    他的手已经脏了,但谢倦是干净的,他偏偏要替他淌这最后一淌浑水.,杀白萩、毁河图洛书.....他本可以清清白白的走,他本该被天下武林歌功颂德一世。

    贺北握着信件的手在极力颤抖,仿佛置于冰窖之中,血液寒凉,心脏倘若被人一刀一刀细捅,海浪拍岸般应接不暇的痛意传感全身。

    “师兄......”

    贺北眼中水雾弥漫,俯首啜泣。

    谢倦拿走了他的佩剑,别在他腰上的是谢倦的沉雪剑。他抱着冰凉的沉雪剑抱了许久,恍惚时以为谢倦在他怀中,意识偶尔清醒时就会发现怀里依然是空落落的,难以承受的巨大落差感令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般,他枯坐到夜深之时,待他抬眸望着凤语树上一盏盏泛黄却未明的琉璃灯,他喃喃道:“师兄,寒川怕黑,你回来给阿宁点灯好不好......。”这些灯是谢倦给他一盏盏挂上去的。

    他知道他的寒川最怕黑了。

    贺北认为,良人不归,活着无意。回首半生,他只看到大写的两个字‘荒唐。”

    “师兄,寒川怕黑,寒川去找你好不好?.”

    沉雪剑没入贺北胸腔那一刻,他笑了,含泪蕴湿的眸中闪着流萤般的微泽。在心脏被刺穿后,灭顶的疼痛反而让他彻底解脱。

    凤语花深夜不眠,一直簌簌不断的往下落,最后将贺北未凉的尸身全部掩住,好像盖了一层薄被。两只银蝶盘旋于凤语花堆砌而成的绯红色花冢之上,翩翩震翅比翼双飞,最后消失隐于天际。

    “师兄来接寒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