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先遇到的,不是清岚,而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另一位太监。

    那太监气喘吁吁地追出宫门,大叫,“江姑娘,请留步!”

    冬日路面冷滑,车夫赶车并不快,这会子听到声音,勒停了马。

    江蓠拎着小手炉下了马车,看那位太监快步过来,静静问道,“公公还有何事?”

    那太监先顺了一下胸口,这才回答,“姑娘给娘娘换的两味药,其中一味乌山莲,太医院中并没有,这如何是好?”

    “乌山莲确实不是常见的药材,这倒是我疏忽了,”江蓠略一沉吟,“我来想法子。”

    “姑娘打算如何做?何时能有答复?”那太监又追问一句,“劳请给个准信,奴才也好给娘娘复命。”

    江蓠觉得这太监性子妥帖,也未不耐烦,温声答,“听闻国师爷善医术,还会炼药,府上当有不少药材,我这就前往拜访。”

    “也好,静候姑娘佳音。”那太监施了一礼便告退,江蓠还礼。

    赶车的车夫是江宏惯用的,三十多岁的年纪,倒是比江五很稳许多,迟疑问,“姑娘当真要拜访国师爷?”

    江蓠想起江五的那一番传言,唇角笑意一闪而逝,淡然问,“正是,有何不妥么?”

    “姑娘大概不知道,这国师爷……不大像个好人。”车夫说得委婉,只觉得正经姑娘,都不应该靠近那位爷的。

    江蓠又想笑,只觉得清岚当真是名声在外。

    她努力敛住表情,淡道,“我只是求一味药,不惹他便是。看贵妃娘娘和侯府的面子,他应当不会为难我。”

    车夫皱皱眉,心想着这姑娘果然是乡野来的,说好听点是单纯无畏,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蓠不管他,上了马车,道,“走罢。”

    车夫便重新干起了马车,另选了一个方向,朝国师府行去。

    约莫行了一刻钟,另一个路口忽然过来一顶用色靡丽的轿子,与马车并驾齐驱。

    清岚自轿中掀开侧边小帘,笑道,“原来是江家小姐,我们好生有缘。”

    江蓠奇怪,这人不是在庆霞宫给太后祝寿么,遂也掀开侧边窗帘,问,“国师爷怎地这么快回来了?”

    清岚看她怕冷小动物似的,穿得毛茸茸,越发衬得小脸精致,眼睛湿润澄净,浮现清晰的疑惑,眼里的调笑意味便加深,“大抵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缘分的安排,前来与小姐相聚。”

    江蓠牙酸。幸而这人是清岚,还长得好看,换了旁人,她兴许会给他下巴豆。

    饶是如此,江蓠仍然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放下车帘,道,“还请国师爷好好说话。”

    清岚被她那一眼瞪得心花怒放,笑道,“是我冒犯,还请小姐原谅。”

    江蓠未应声。清岚便轻咳了一声,严肃了腔调,问,“这不是回侯府的路,不知小姐前去哪里?”嘴角却仍然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