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诚跟着王承恩来到一间房前,抬头一看,上面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浴堂。

    王承恩殷勤地推开门,国诚一看,里面有一个7尺见方的木制大澡盆,心道:“哇靠,这帮秃驴还真会享福。这么大的澡盆,都赶上游泳池了。”

    木盆里装满了水,国诚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心知这一定是王承恩准备好的,看来他真是会侍候人啊,难怪一直被崇祯宠信。国诚脱了衣服,一点一点地把身体没入水中——早晨刚吃过亏,可不敢乱跳了。水不深,两尺左右。对国诚来说,这是个很尴尬的尺寸,坐着洗,头脸都浸在水里,没顶之灾;站着洗,半截身子在外边,冰火两重天。国诚有点无奈地想,难道要扎马步洗?

    王承恩看到国诚略微有些踌躇,便递过去一张小板凳,道:“坐在杌子上洗吧”。国诚正想道谢,却见王承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小鸟看,心想,这位莫不是有些**吧,赶紧坐到澡盆的里侧去洗。

    虽然雾气蒸腾,但王承恩还是看清了国诚的小鸟,知道他不是宫里的小太监。不过也是,如果小太监有这种手段,那还不上赶着治好皇孙,大拍万历皇帝一顿马屁呀。要知道,在宫里出头可不容易,太监吃了没事就喜欢研究些阴谋诡计,人人都奸滑,个个是人精,想按部就班地一级一级上升,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国诚究竟从哪里来,又是怎么看出我是王承恩的呢?

    “国诚小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呀,我一直在门口礼佛,怎么没看到你呢?”

    “唉,我是钻狗洞进来的。”

    “哦?”

    国诚发现自己一口道破王承恩身份后,这太监对自己就有了几分警惕,这让他心中叫苦不迭,都怪自己直口快,仗着自己了解一些明史就大放厥词。知道先知怎么死的吗?“剧透”上西天啊。王承恩虽然是崇祯的忠臣,但也有太监的通病,小气、贪婪、阴毒,若不打消他的疑虑,他暗下绊子阴自己一把,那才叫冤枉呢。虽然自己并不想在朝堂上混,不想当大明的殉葬品,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开罪这个后来权倾天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毕竟,有人在朝廷惦记着你,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国诚心念电转,怎样才能打消他的疑心呢。现在的皇帝是万历,东宫太子是朱常洛,东宫皇太孙是朱由校,皇孙是朱由检。照常理推断,朱由检以后要封为番王离京就番的,虽然衣食无忧,但没兵没权。王承恩是朱由检的心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走的。,可以说现在全天下没有人会看好他们。王承恩跟着朱由检,虽说是多年来养成的亲情使然,但也和受到排挤有关。对了,可以利用利用胖瘦二太监。两位既然恼恨李进忠,必然和李进忠属同一部门,同行是冤家呀。李进忠是靠朱由校发家的,可见他是太子东宫的人。而王承恩现在也是太子东宫的,和这两个太监必然也有矛盾。国诚夺舍转世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睚眦必报,这回有机会陷害仇人,还不往死里陷害啊。

    “我虽是一个乞丐,却也知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小子在一本残书上看到如何治疗厌食之症,在城里揭了皇榜,原想进宫为皇孙治病,”国诚知道讲假话的技巧,全说假话,轻易会被人识破,要是讲九句真话,掺一句假话,那就很难得被人识破了,“可我发现两个人跟在后面,一个身材略胖,一个身材略瘦,面白无须,似是宫里的公公。见我揭了皇榜,两人的眼中冒出凶光……”

    王承恩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那瘦子是不是眼睛又细又长,胖子是不是眯缝眼?”

    国诚一听他说的和那两个太监的相貌相合,便随声附和,并详细地把两个太监的相貌和衣着描述了一番。

    “是他们,那后来呢?”

    “后来,我不敢承认自己揭了皇榜,和看榜的两个兵丁吵了起来。兵丁见我年龄小,便放了我。我以为他们两个看到我没有揭榜会放过我。哪知道还是被他们抓住了。他们问我为什么揭皇榜,我不敢承认。他们威胁说,要送我去刘一刀那里割掉小鸡鸡。我这才说,我有祖传秘方,可以治皇孙之病。他们一听,大惊失色,说如果治好皇孙,那王承恩就活了。我听到这里,知道他们下一步就要害我,觑空溜了。他们不肯放过我,在后面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庙外。我发现墙上有破洞就钻了进来。这两人还不肯罢休,居然想爬墙过来,亏得皇孙天纵英雄,一声大喝,居然吓退了他们。”

    王承恩一边听,一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两个狗贼,这两个狗贼!”听到后面,他不由出了一身大汗。皇孙外出虽然不象皇帝出巡那样前呼后拥,但也做了充分的保卫措施。寺庙的后堂被封锁,皇孙的身边也有宫女、太监随侍。不过,皇孙心情烦躁,把所有的人都赶走了,连自己也只能在外面候命。没想到后院杂草丛中居然隐藏着一个狗洞,差点没惹出泼天大祸。不过也幸亏这样,才引出这位小神医,否则皇孙的病还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呢。

    “对了,这是哪里呀,皇孙不是住在深宫内院吗,怎么住在这里?”国诚见王承恩对自己的猜疑之心大减,心中一安,开始好奇地打听皇室秘辛。乖乖隆地咚,这可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秘闻哪,不打听打听,怎么对得起自己这颗来自21世纪的八卦之心呢。

    “这里是夕照寺。皇孙自从5月开始就不乐饮食,到了6月就完全不吃东西了,全靠参汤吊着。宫里疑心是撞邪了,命我等带皇孙来寺里祈福,并在寺里住上两天两夜,没想到碰到神医你啦,真是佛祖保佑啊。”

    “我哪里会什么医术啦,只是从残书中看到一个偏方而已。”国诚难得谦虚道。其实朱由检应该没有生病,只是心情郁结导致胃口不佳而已。太医院的御医看皇孙有病,一味下药,导致朱由检肚子完全被药汁占领,哪还装得下什么东西啊。他来夕照寺,药停了,肚子自然空了,再加上自己和他争食,吃得当然香了。

    “不知那本古书还是否在国诚公子身上,能不能借给咱家看看。”其实王承恩早就偷偷搜过了国诚脱下来的衣服,除了摸出满手的污垢之外,啥也没摸出来。

    “唉,小时候不懂事啊,书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国诚老气横秋地说道,还特意咳嗽一声,仿佛他现在年纪很大似的。

    王承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国诚公子请慢慢洗,咱家给你找衣服去。”

    国诚坐在小板凳上洗得正开心,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跟着是一个小小的身体挤进来。

    朱由检走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国诚哥,我知道你没有衣服,我把我的衣服借你穿。”

    说着,把抱在手里的衣服放在澡盆边。看到满盆清水,朱由检突然玩心大起:“我也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