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时分,绿满天涯,花田如海,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锦衣卫却无心观赏,晓行夜宿,紧赶慢追,往西南而去。

    虽然心急如焚,但朱由诚依然注意控制行军速度,不因一时之快而伤了马力。上次觉华岛大战,缴获了建奴大批战马,别说一人双马,就算是一人三马,也绰绰有余。不过,贵州是山区,道路崎岖陡峭,不利奔驰,所以朱由诚没有带更换的马匹,而是一人一马。

    和信王一样,朱由诚带着锦衣卫也是一路高歌而行的,沿途的驻军都以为这是一帮少爷兵,但看到他们严整的军容、冲天的杀气,心中一凛,知道这些士兵恐怕不好惹。而锦衣卫扎下的营寨,更是防守森严,无论是在荒郊野外,还是在熙熙攘攘的市集旁,都是战时标准,别说间谍,就算连苍蝇——嗯,那还是可以飞得进去的。喻嘉言最近就深受苍蝇的困扰。他的解剖刀沾染了太多血腥,只要没注意,上面就是一层苍蝇。春天到了,万物复苏,这些藏在犄角旮旯的害虫也全跑出来了。正如安邦彦,虽然杀伤力不大,但也非常烦人。

    北京到湖广有一条收费马路,这是他和京城勋爵合资修建的,马路平坦,旁边有驿站,补给非常方便。锦衣卫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遭罪,速度很快,有的时候,一天竟能跑上120里路。

    好景不长,过了常德,收费马路就没了,只剩下官道。官道虽然宽敞,但路面不平,晴天满天灰。雨天一片泥。马匹倒还好说,马车就麻烦了,不但速度降下去了,而且非常颠簸,让人害怕车子会散架。幸亏车子早就让铁匠加固了,否则就得一路走。一路修。

    朱由诚知道贵州的道路难行,但没想到还没到贵州,路就烂成这个样子了。为了预防万一,他带上了一百名工匠,准备在路上修理武器、马车什么的。这些工匠都是从建奴手里解救的,他们早把头上的猪尾马割掉了,现在头发还没长齐,每个人头上都毛茸茸的,就像顶着一只只小刺猬。

    有了工匠。朱由诚倒不害怕,反正一路修过去,这些工匠用斧头和锯子都能做出运转灵便的楯车,现在工具齐全,难道还修不好马车吗?

    不过老天爷似乎看不得朱由诚轻闲,它给朱由诚制造了新的麻烦,致命的麻烦。

    到了永顺宣慰司(今天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开始下雨了。滂沱大雨。朱由诚困在城里,无法前进。朱由诚到大明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他马上意识到,看来乱世的序幕终于拉开了,小冰河时期最严重的时候终于到了。

    明朝末年,似乎天要灭亡大明,整个中国的气温要比现在要低,结果南方大涝。北方大旱。结果明朝的经济在崇祯时期终于崩溃,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建奴趁机捡漏,窃据大明江山,杀害无数汉人。把中国拖入落后的深渊,最终做了建奴的陪葬品。

    朱由诚知道南方多雨,出京前就为每一位锦衣卫都准备了蓑衣,但雨太大了,蓑衣也挡不住。再说路面泥泞湿滑,硬要冒着暴雨走陡峭的山路,容易造成交通事故。朱由诚就让士兵在永顺宣慰司的小城里休整了两天。

    大雨阻拦了朱由诚两天的行程,这并不重要,以后紧走几天就行了。第三天,天空终于放晴,艳阳高照。

    朱由诚正准备带领士兵出发,陈国齐忽然气急败坏地走进帅帐,说道:“朱大人,大事不妙!”

    朱由诚一惊,问道:“难道是苗人想造反?”

    “啥,苗人想造反?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朱由诚放下心来,只要西南太平就好,否则消灭一个反贼又来一个反贼,这日子也太难过了。

    他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经地教训陈国齐,要他有大将风度,不要一点小事就像塌天倒地似的,全然忘了刚才是谁见了风就是雨,在那里胡猜。

    陈国齐不敢作声,等朱由诚说完了话,他才说道:“大人,真的出大事了。我们的火铳,全都开不了火了。”

    “咚”的一声,朱由诚从椅子上掉了下来,陈国齐赶忙上前搀扶。

    “快,快,带我去看看。”

    陈国齐把朱由诚带到军中,果然士兵们都是愁眉苦脸的。他们拿着火铳,对准靶子连扣扳机,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有几个胆大的,倒拿火铳,对着自己的眼睛放铳,希望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

    朱由诚眉头一皱,陈国齐的脸红了。这回丢脸丢大发了,朱由诚早就有言在先,不管火铳出了什么问题,都不准对准自己或是战友。

    陈国齐大喝一声:“执法队,把那几个把火铳对准自己的傻冒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几名带着红袖章的锦衣卫上前,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士兵拖出去了。

    朱由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