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诚没有把士兵带进城。沧州毕竟是个小城,再加上城里的兵已经够多了,没有空地扎营。反正天气也不太冷,朱由诚就把营寨扎在沧州北门的旁边,算是拱卫北门吧。

    许久没开的沧州各个城门终于开放,躲在城里避难的民众纷纷回到家里,不由得大放悲声。原来,他们回到家里,发现那些没有来得及躲避的亲人已经被土匪屠杀,不少人的房屋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真是人人皆含悲,户户皆戴孝。

    听到哭声,不少因为杀戮太多而略感内疚的锦衣卫心中的歉意一扫而光,朱大人说的对,惩恶就是扬善,如果不把这些不事生产,只会破坏的野兽杀光,百姓怎么安居乐业?

    知府衙门里,许如知和吕平正在算帐。沧州城现在算是保下来了,得向朝廷报捷,但从这次战斗中分润多少战功,却是一个麻烦。分得多了,朱由诚不满,这两个人都得倒霉。想想朱由诚身上那些吓人的官衔,随便拿一个出来,也够这二人喝一壶的。许如知虽然是知府,却是河间府代管的一个州的知府,虽然比七品知县大上一级,但对于京官来说,也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得罪了朱由诚,那就准备着回家吃老米饭吧。分得少了,又有点不甘心。朱由诚已经摆明了把战功分一些给自己,不要那岂不是傻瓜?

    两人把牙咬了又咬,脚跺了又跺,终于报出一个巨大的数字——杀敌五十,俘敌五十。这已经不少了,他们基本上没出什么力,就是出去绑人。分得太多了,朱由诚不着急,他手下那帮骄兵悍将也得着急呀。

    少顷,朱由诚领着信王、陈国齐、吴虎平、客青青前来赴宴。

    许如知把报捷奏章递给朱由诚,道:“请状元郎雅正。”

    请状元郎雅正的意思就是请朱由诚帮他修改一下奏章,不过自古文人相轻。他才没有让朱由诚帮他改作文的心思,只不过是委婉地问他,这样上报战功行不行。

    朱由诚心领神会,接过奏章,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把奏章放在茶几上,道:“这样上报战功似乎不妥。”

    吕平心中黯然,他想上报战功并不全为了自己,守城时牺牲了不少士卒。大明的抚恤金不高,多报点战功,朝廷发下赏金,也好接济一下遗属的生活。

    许如知尴尬地笑道:“对不住,本府手有点抖,不是杀敌五十,俘敌五十,而是杀敌、俘敌总共五十。”

    朱由诚又摇了摇头。

    “那么二十?”

    朱由诚还是摇头。

    “十个?”

    朱由诚见许如知像个小贩般斤斤计较。不由有些好笑,道:“许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你们坚守孤城半个多月,怎么也得打死千儿八百的敌人吧,怎么报捷时,把这件事忘了。”

    许如知和吕平相视一笑,光顾着占朱由诚的便宜,连本来属于自己的功劳都忘记了。那可是不小的战功呢。

    “至于今天——”

    朱由诚拖长了声音,许如知和吕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知府许如知和守备吕平见来了援军,里应外合,奋勇杀敌,共毙敌7302人。俘敌7739人。”

    许如知和吕平两个人都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么大的战功,别说是抚恤遗属,就算是重建沧州的钱也有了。

    许如知和吕平二人千恩万谢。

    朱由诚另外又叫二人把这次阵亡将士的名单镌刻在一块铜牌上,准备沧州平乱结束后,带到北京,供奉在大明勇士庙内。

    当下,许如知的奏章和朱由诚的报捷文书通过驿站,六百里加急送到北京。朱由诚率领锦衣卫南下时,用了五天,才从北京赶到沧州。而报捷文书是六百里加紧,送信之人,每到一个驿站便换乘快马,这样换马不换人,速度比单人单骑快上不少,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信送到了兵部。

    兵部尚书高第估摸着朱由诚现在应该到了沧州,说不定已经入城,和沧州守军会合,借助坚城,消耗乱民的有生力量。毕竟,乱民势大,想迅速平灭,没有重兵,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