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怜哟,一家子男人都死光了。”

    “听说被那些突厥兵乱刀砍死,连个全尸都没有!唉,这家的小女儿才将将九岁,自小就没了娘,这会子父兄又遭了难,往后该如何是好啊?”

    “昨儿不是有个衣着富贵的郎君,自称是沈校尉的族兄,特地从秦州赶来吊唁吗?他既能赶过来,可见是个有善心的,没准看小侄女可怜,也会照拂一二?”

    “那可不一定。”个子较矮的徐家娘子努了努嘴,“我与沈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可从未见过这一门亲戚。谁知道是不是来吃绝户的?朝廷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银子可不少呢!”

    话音刚落,坊市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几位邻家妇人一惊,不约而同看向坊门口。

    只见午后和煦的阳光下,一辆华盖宝顶的朱漆马车缓缓驶来,其后还跟着一队甲胄士兵。

    小小昌宁坊何时有过这样威风的排场!

    几位妇人木讷讷盯着那马车,正琢磨着是哪府的贵人下了凡,便有一名年轻兵将走到她们面前,伸手指了下斜对角挂了白灯笼的门户,“请问那是宣节校尉沈忠林府上吗?”

    妇人们一阵推搡,最后徐家娘子被推上前,干巴巴道,“是,是,回军爷,那就是沈家。”

    那兵将道了声谢,转身示意马车继续往前。

    很快,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兵将们整齐划一左右分列。

    “额滴个娘咧,这可忒威风。”

    妇人们伸长脖子好奇的去看,无奈兵将们挡着,她们看不清楚,只瞧见马车上先后下来两人,那高个魁梧的穿着件石青色长袍,另一位身形修长的着玄色锦袍。

    “哎哟,你们别挤!”

    话音刚落,那徐家娘子就在雪里摔了跟头。

    这动静惹得士兵侧身防备,见是个妇人跌跤,并无险情,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站岗。

    其余几位妇人尴尬的去拉徐家娘子,替她掸雪,“啊哟,阿徐,真是对不住。”

    那徐家娘子却是直着眼,半晌没出声。

    几位妇人面面相觑:这是怎的了,摔傻了?不能吧,方才脑袋也没挨着地啊。

    “阿徐,你怎的不出声?是哪里跌疼了?”

    连着唤了两声,那徐家娘子才回过神来,“不疼,不疼!乖乖,能见到那样的神仙人物,便是再跌一跤也值当!”

    她一脸兴奋的与邻居们描述着,“前头那位贵人进了门,我只瞧见个后脑勺,不过后头那位小郎君我可瞧得一清二楚!真是俊呐,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郎君,比那观里的仙君还要端正三分。他年纪虽不大,可周身那股气势,啧啧,不得了,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

    其他妇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心头愈发疑惑——

    难道这般不凡的贵人,也是沈家的亲戚?